蓓云脸色发白,刚想有所表示,只见余小明睡梦中被吵闹声唤醒,摸索着出来,糊里糊涂,惺松间以为是他父母吵架,忙说:“爸爸妈妈,不要骂,不要骂。”他又哭了。
蓓云所有怒火刹那间熄灭,被羞愧代替。
“小明,到这里来。”她叫孩子坐她身边。
而周至佳则说:“这个家,没法子呆下去了。”
他取过外套,便往外走。
奇怪,自古至今,怨偶处理不可收拾的场面,通常采用这个方法:离家出走,眼不见为净,理由换了千百个,但方式照旧。
蓓云慨叹人情世故一成不变,所不同的是,她独立自主,正如周至佳说,夫妇俩灵魂与身体均属自由,谁也不必倚靠谁,纠缠着谁,各人可照个人选择行事。
小云替同学买了新衣回来,诧异问:“爸爸呢?”
蓓云轻描淡写,“出去了。”
小云沉默。
母女俩把食物与衣物送到余家,将小明交返他父亲,又再三叮嘱一番,才告辞出来。
蓓云把手放在女儿肩上,“我们在外头吃顿饭庆祝一下如何?”
小云忽然变得大人一样,用明澄碧清的双目看着母亲好一会儿:“庆祝什么,爸爸离家出走?”
蓓云怔住。
小云在等待答案。
“你父亲与我在某件事上有意见分歧。”蓓云只能这样说。
“不能达成协议吗?”
“因牵涉到价值观念这个大前提,无法协调。”
“为我,也不能略做牺牲?”
“大家都不快活的事才叫牺牲,既然无人得益,无谓白白损失!”
小云到底还是孩子,而蓓云说得又实在有理,小云一时不知如何向母亲争取,母女沉默下来。
“小云,这是我与你父亲之间的事,你的权益不受损害,你可以放心。”
“但是,”小云泪盈于睫,“你看余小明多凄惨。”
“啊他是一个很坏的例子,你的父母处事能力大大不同。”
小云垂头丧气,“他会搬出去住?”
“事情如继续恶化,我们最终恐怕要分居。”
小云悲哀地说:“我们班里只剩胡小萱和我有完整家庭,爸爸如果搬出去——”
蓓云觉得这个时候最需要给小云灌输正确思想,于是马上打断她接上去:“爸爸如果搬出去,也并非世界末日,这是你父母的一项私人决定,你无须宣扬给同学知道。”
小云看着母亲,“我们搬大屋买新车的时候,你也叫我不要声张。”
“根本是同样原则,是我们周巫两人的事,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