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见楚言语气松动,连忙努力示意:“主上,属下能走……”
楚言睨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知道,知道你能耐,怕你走两步再摔了。”
墨刃:“……”
楚言:“嫌丢人了?你不是请罚么,这是惩罚。”
顿了顿,他又低声哼道:“孤已够宽容了,要不是想给你留点脸面,直接轻功抱你回去。”
墨刃又沉默。他显然是不想……或者说没底气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主上纠缠下去,生硬地换了话题:“主上,那蛊虫身上有淡香,像是能乱人心智。方才属下只吸了两口气便觉得晕眩躁郁,若有人在无意中吸食久了,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楚言点头:“嗯,孤明白,没几日影电便过来了,正好买回去给那姑娘玩毒去。”
他说着,淡淡又去看墨刃的侧脸。阿刃这话把他心里才平息一点的后怕又搅动起来,情绪不安分地躁动。
后果不堪设想……么。
楚言眼神一暗。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切身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再也看不得墨刃涉险哪怕半分了。
这事很没道理,阿刃是他的贴身侍卫,是他的剑与盾,怎可能不涉险不沾血?
阿刃自己也喜欢这个位置,他才答应了这人说,如果喜欢大可以永远为他执剑。他才答应的。
可他似乎答应错了。
楚言低了头,在墨刃看不见的角度无声地涩然勾唇。
时至此刻,他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是的,曾经在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可以交付自己所有的信赖,来派阿刃出最凶险的任务。
得知任务出了变故,他可以纵马三百里踏破寒冬,亲自寻人回来;发现阿刃被人欺负了,他可以提着剑一路打上别家宗门山头,给小侍卫报仇雪恨。
可是现在他变了,他竟再也不想派阿刃去出什么劳什子的凶险任务。只需想想最糟的后果,心里就直打哆嗦。
他觉着阿刃已经伤痕累累,他再也不能忍看这具身体上多落下一道疤。他只想将人宠爱着,保护着,仔细将养着。
要夏日有凉玉床、小团扇和碎冰酸梅汤;要冬日有椒房殿、红炭炉和煨暖了的美酒。
曾经他喜看墨刃拿剑的样子,杀敌的样子,还喜看黑衣侍卫浴血后清冷锐利的眸光。
血会从侍卫乌黑的长发上滴落,从侍卫苍白的鼻梁、下颔与手指上滴落。侍卫从来不在意血,只会收剑入鞘,翻身而跪,冷静地向他陈述着情况。
可现在……要命,单一想想那种情形他就要发疯了,这人究竟哪来的那么多血可流?又究竟是怎么才能做到浑身是伤还面无表情地汇报的!?
这人——这人就不能学会示个弱喊声疼吗?就不能多对他笑笑吗,对秋槿和影雨都能的,对他就那么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