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远辞职了,崩溃了。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断绝和外界的联系,每天烂醉如泥。
冯济舟说:“他在银行工作的时候,我的公司和他有业务上的往来,我们之间算是有点交情。那段时间我去香港出差,空闲了,就顺带去看看他。”
钟行远辞职,断绝和外界的联系,每天烂醉如泥。冯济舟还能去看他,他还允许冯济舟去看他,还把这些事情告诉冯济舟,他们俩之间绝对不止“有点交情”。
冯济舟又说:“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年,才开始振作。他太太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去世前,正在筹办自己的内衣品牌。因为看好内地市场,他太太准备将公司放在内地,通过互联网渠道进行销售。他太太是江城人。”
所以,为了完成太太临终前的遗愿,钟行远从香港来到江城。一个男人,创业做女性内衣。
他说他不想开辟线下渠道,是因为他太太原本没有这个打算。那么,他说他不想做大,又是为什么呢?
冯济舟说:“他经常和我感叹,以前总是忙于工作,没有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太太,是他生平最后悔的事情。如果可以重来,他会早早辞去银行忙碌的工作。和太太开一家卖衣服的小店,专卖太太设计的衣服,两人快快乐乐地过完这辈子。”
如果那天晚上太太没有开车去接钟行远,这件不幸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而太太开车去接他,是因为钟行远工作忙碌。
所以钟行远既创立了适美,又不想做大适美。他只希望将适美维持在一定的规模,不让自己忙碌。
他不在乎钱,他在乎的是自己要对得起死去的太太。哪怕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在他心里,他也每天必须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她。
这其实是一种创伤后遗症。
于澜陷入沉思。冯济舟打开车窗,对外面大声说:“喂,我和你女朋友谈过了!她觉得我比你帅,要和你分手!”
第65章于澜心里高兴,暗暗为耿微然……
“滚你的吧!我和我女朋友情比金坚。”耿微然不理睬冯济舟的胡说八道。他上车,坐在于澜旁边,递给于澜一个“你我心意相通”的眼神,直接把于澜恶心得不想说话。
他又对冯渡舟说:“好了,我和我女朋友要回茂德,快点开车。”
冯渡舟说:“你这什么语气?命令我还是命令我的司机。”
耿微然说:“明显是命令你啊!你的司机还不听你的吗?快走啊!不开车等开船吗?”
冯济舟当真吩咐司机开车。
于澜有点相信了,刚才冯济舟说他从小被耿微然欺负,应该是真的。
午休的时候,在小办公室,于澜把钟行远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耿微然。
耿微然说:“原来是块木头。”“什么木头?”于澜问。
“想不通的木头。人活着,都是向前看的,哪有钟行远这样,往后看。往后看怎么生活呢?”
耿微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平时吊儿郎当嘻皮笑脸的神气,相反他满脸的严肃和认真,带着一种透彻生活的领悟力。
刹那间,于澜感觉这种领悟力有点沉重。她反倒希望耿微然还是和平时一样,永远没正经。这才像他。
耿微然打听到钟行远太太的墓地在笄山,又打听到她的忌日。没过几天,大清早于澜和耿微然直奔笄山公墓。
于澜想着,这么个地方,无论如何要庄重些,所以特地穿了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又穿了黑色风衣。耿微然一看见她,就惊讶地问:“干什么?以为自己是杀手啊?”
耿微然还是和平时一样穿着浅色的休闲服,头上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于澜批评他说:“你太不庄重了!”
耿微然立刻取下他的棒球帽,塞进她的大挎包里,又摸了摸自己的头,问:“尊敬的于经理,我现在够庄重吗?”
于澜翻了个白眼说:“马马虎虎。”
耿微然说:“庄重是放在心里的,不要拘泥形式。我们过去,足够说明我们够庄重,够诚意。”
两人来到笄山公墓,找到钟太太的墓碑。在墓碑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钟行远的影子。耿微然走来走去。于澜问:“你不是这么快就没耐心了吧?”
耿微然说:“我们站在这里不合适,我们应该先隐藏起来。钟行远出现,我们再出现。还有,我们也不知道钟行远什么时候来。”
这话说得有道理。如果钟行远过来,迎面看见他们两个,肯定观感不好。再说了,如果钟行远天黑过来,难道他们两个要在这里站到天黑吗?
耿微然指着路边一棵松树说:“跑远了,他过来,我们看不见他。那棵松树就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松树,墓园的松树……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两人站在松树下。于澜睁大双眼紧盯着钟太太的墓碑,生怕一个不小心,看漏了。
耿微然却轻松自在地走来走去,伸手摘松针玩儿。最后他干脆坐在地上,拿根树枝在地上画小白兔,画完小白兔又画了一只小猫,活灵活现。他颇为自负地对于澜说:“你喜欢什么动物,我都能给你画出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哟嗬!”于澜故意啧啧称叹,“瞧把你能耐的!我记得你的简历上,特长一栏没有画画啊!”
“你还记得我的简历,说明你很关注我。”耿微然又嘻皮笑脸了。于澜翻了个白眼,表示她不想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