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了,我也不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那么犟,跟头牛似的。”林清铎摇摇头笑着说。
林溪想到林清漓,试探着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上次成安跟我说,你觉得我丢了是你的错?可你也是个小孩子啊,怎么会是你的错?”
林清铎捏了捏拳头,额头青筋凸起,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开口:“溪儿,哥哥对不住你。当年那拐子本来要拐的是我,可阴差阳错却把你给拐走了。”
林溪眼露惊讶:“这样吗,为什么没人提起。”
“溪儿,哥哥对不住你。”林清铎眼睛猩红,满眼都是愧疚之色。
见林清铎眼泪溢满了眼眶,林溪心疼地攥住他的手:“哥哥,那时候你也才五岁,就算那拐子原本要拐的事你,可那也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哥哥,我不怪你!”
林溪这话一出,压在林清铎心中十多年的石头突然就没了。他怔怔地看了林溪一会儿,猛地偏过脸去,拿手罩着脸紧咬牙关悲鸣出声。
溪儿说不怪他!溪儿不怪他!
少年郎那无比压抑又似释怀的哭声,惹得林溪感同身受,眼泪连连。
林溪攥着林清铎的一只袖子不住地擦眼睛,擦着擦着,还拿林清铎的袖子擤了擤鼻涕,擤完还不满意,一边哭一边控诉:“哥哥,这破袖子刮鼻子。”
林清铎听到林溪哭哭啼啼的抱怨,忙把手从脸上拿下来,从怀里掏出个帕子递给她。可看到被林溪嫌弃地丢在桌上那宽大袖子上那一坨鼻涕,林清铎嘴角抽了抽,实在是哭不下去了。
林清铎停了哭,可林溪却像是开了闸地堤坝,攥着帕子呜呜呜地哭个不停。太惨了,哥哥太可怜了。
林清铎有心给她擦擦眼泪,哄哄她,可看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袖子,叹口气,只好先去里间换了一身。
等林清铎出来,林溪也哭完了,坐在椅子上抽抽噎噎,肩膀一耸一耸,一张脸红扑扑的,一双杏眼湿漉漉,看着好不可怜。
亲口听林溪说了不怪他,又哭过一场,林清铎只觉得心中无比轻快。看着自家妹妹,更觉得可爱的不行。他去拿了新帕子,仔细给林溪擦了擦脸,哄着:“莫哭了,都哭丑了。”
林溪把林清铎的手打开:“你才丑,粗手粗脚的,把我脸都擦疼了。”
林清铎笑着摇摇头,坐回了椅子上,给林溪倒了杯水。
林溪接过水喝了,把脸擦干,缓了一会儿又接着问:“哥哥,你怎么知道那拐子要拐的是你?当年我是怎么丢的,你好好跟我讲讲,到现在还没人跟我说过呢,我怕娘想起来伤心也不敢问她。”她要知道细节,才好判断当年的事儿,到底和林清漓到底有没有关系。
之前她并没有多想,只当林清漓和姜姨娘派了姜婆子害她,是不想她回来抢了林清漓的婚事。可现在既然知道林清漓也是个穿的,那很多事儿,怕是都要好好从头查查了。
当年她丢了的时候五岁半,林清漓也才堪堪四岁,如果是个普通孩子,那林溪怀疑不到她头上,可若是那四岁孩子的身体里是个成熟的灵魂呢?
细思极恐。林溪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抱着胳膊搓了搓。
林清铎见状,去屋里拿了件破披风出来披在林溪身上,看着那破破烂烂的披风,林溪也懒得问。得,肯定她这傻哥就这一件。
“哥哥,我被拐的事等会儿说,你先跟我说说,我丢了之后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林溪把破披风紧了紧问道。
林清铎蹙眉仔细回忆着:“你丢了,娘整日以泪洗面浑浑噩噩,见到我就哭得更凶。爹从军中赶回来,在外头四处奔波拼命找你。祖母也天天掉眼泪。那时候娘就没精力管事儿了,是祖母吩咐姜姨娘代为管家,一开始好像还不上手,出了几次差错,那时候府里乱糟糟的。”
“那你呢?大哥和林清漓呢?”林溪忍不住追问。
林清铎接着说道:“我记得我很害怕,是大哥和林清漓陪着我。大哥小时候不怎么爱说话,只是抱着我陪着我一起哭。”
“林清漓呢?哥哥,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林溪心里揪得紧紧的,再次追问。
林清铎蹙了蹙眉:“林清漓?林清漓那时候也很体贴,小小的一个人,会给我拿各种吃的,也会陪着我哭。她也会想你,一边哭一边说你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在哪里,受着怎样的苦,遭着怎样的罪,她这个做妹妹的不能自己吃好吃的。她就把点心全扔了,一边大哭一边全踩碎了……”
林清铎说着说着停下了,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对,眉头紧皱,低头思索着。
林溪气得身体发抖,蹭地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
好她个林清漓,竟然如此潜移默化地给一个五岁多刚丢了妹妹的可怜孩子洗脑。
还有那姜姨娘,据说这么多年,风雨无阻地去给娘亲请安,怕是也没说什么好话吧。难怪这么多年娘都缓不过来。
“王八蛋!欺人太甚!”林溪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溪儿,怎么了?你去哪,你不是要听我讲当年的事儿?”林清铎被林溪突如其来的大发脾气吓了一跳,忙起身问道。
“哥哥你等我,我一会儿回来。我有点儿急事先去找娘,一刻都等不得。”林溪一边小跑着出了门,一边喊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