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提了一句:“知非呢,怎么没见那孩子来吃饭?”
立刻有人接上话:“那孩子,唉,不听话,谁知道又上哪儿野去了!他什么时候吃都成,你们先别操他心了。”
这个低重的声音就是刚刚那个胖女人的。
她答的很干脆,话里话外尽是漠然的态度,全然不似之前的和蔼。问话的人见怪不怪,很快又融入了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江小瑜从中听出了别样的情绪。
胖女人拢了拢头发,嘴角边的黑痣像点上去的,乌黑发亮。她的尾音带着气哼哼的轻蔑。那是一个成年人,在不加掩饰地宣示着对一个孩子的厌恶。
哎呀呀,小孩子长身体,不吃饭可不行的呀。江小瑜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梨树底下那个人,孤零零的,年纪貌似不是很大。她环顾饭堂,并没有在乌压压的人群里寻到他。
那个人也没来吃饭吗?还在树底下站着?
江小瑜拿了个纸杯,夹了几块鸡腿进去,然后悄悄溜了出去。
这个村庄位于深山之中,上山的路途崎岖无比,如果没有熟人带路,找到这个地方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正因地广人稀,家家户户的院落都修得很大,江小瑜从前院穿到后院需要经过很多小门。好不容易回到后院的树旁,她才发现刚刚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木门拴上了红布条,贴上了艳红的对子,那是斑驳而惨淡的红,稀薄的纸张被凛冽冬风掀起了一角,呼啦啦响着。
江小瑜就站在门口,跺着脚把松软的雪踩实。
拿着纸杯的手有点冷。没寻到人,她觉得有点失望。她之后问了几个长辈,均是未果。最后终于有一个邻居家的孩子告诉她,那个男孩可能在柴房吧。
这里还是有认识他的人的。
江小瑜了然,但那孩子又道:“你离他远一点啦,他妈妈都不喜欢他。”
这么小就开始搞群体隔离了嘛?江小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
“说下去。”
邻家小儿迅速收下了糖果,皴红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大人在孩子面前说话一般没什么顾忌,很多不该传播的消息,总能被孩子截获。邻家小儿平时最爱打探这些,知道的东西不少。
江小瑜成功地从他那套取了一些隐秘的传闻。
这个小山村交通闭塞,不是一般的穷,村民靠着几亩荒地过活,饥一年饱一年,外地的女子哪里肯嫁进来。
所以村里人丁稀少,很多单身汉一辈子都讨不着老婆。
但早些年,魏家就轻而易举地娶上了媳妇。
说是娶,不如说是买。
魏家买了个傻媳妇。
这个媳妇白白净净,大眼睛尖下巴,一看就是城市里富人家养出的女儿,若不是人呆呆傻傻,也不会被人贩子给拐到山沟沟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