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白姨娘对她示好,是本着广结善缘的随意之举,亦或是另有深意。
崔婉心思极快地转了一圈,随即对小女娃亲切地笑道:“这叫棒棒糖,这根是苹果味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吉嫣去拆糖果上面的油纸的功夫,崔婉才重新站起身,含笑对着吉芙:“妹妹里边请,阿嫂方才理完带过来的一堆物什,里头还有些乱,妹妹可莫见笑。”
听了崔婉的话,吉芙害羞地点点头,然后又急急地摇摇头,最后干脆低下头声若蚊呐道:“嫂嫂,我没有笑话的意思…”
话音未落,红霞便生到了耳根处。
本朝女子,崔婉见的多是大胆外向之辈,只是大胆的偏向有所不同,有的泼辣有的傲娇有的刁蛮有的坚韧有的俏皮,可像吉芙这般说句话都要脸红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如此看,上回敢叫吉顼大老远折去买樱桃毕罗的,定是吉嫣这小团子了。
这姐妹俩性格还真是南辕北辙,这下她更确定吉芙会主动来找她,定是白姨娘授意的了。
但不管白姨娘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她初来乍到的,却妄图在失了夫君庇护的情况下在吉家立足,自不会打掉白姨娘伸来的橄榄枝,平白给自己树个敌人。
崔婉把两位小姑子请进屋里,吉嫣好奇地东张西望,瞧什么都新鲜。尤其当她看到妆台上崔婉尚未来得及收起的凤冠,登时眼睛一亮,噔噔噔地迈开小短腿儿跑过去,就要好奇地上手去摸。
吓得吉芙立即出声阻止:“嫣儿,莫乱动嫂嫂东西,出门前阿娘的嘱咐你忘啦。”
吉嫣经姐姐一提醒,忙把手缩回去,调皮地吐吐舌头:“那我就看看……”
崔婉摆摆手笑道:“左不过是一辈子就戴昨日那一次的玩意儿,嫣儿想玩就玩,都是一家人,你莫拘着她,这样往后嫣儿倒要与我生分了。”
又温声对吉嫣道:“你把它拿过来,嫂嫂给你戴看看。”
吉芙眼看着妹妹兴高采烈地拎着凤冠颠颠地跑过来,登时不晓得要不要阻止,犹豫纠结之下,又把刚缓了的面色又给急红了。
崔婉一边和吉嫣玩耍,一边心中暗暗奇道:吉芙这么容易害羞腼腆的性子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于是便拐弯抹角打听起吉家家学的情况,一问才知晓,许是吉家两个女儿是庶出的,所以林氏根本没给她们请先生,两个姑娘的琴棋书画皆是白姨娘自己教的。
女红琴艺还好一些,白姨娘算是精通,教授起女儿尚有余力。可诗书棋画这些,她从没正经跟先生学过,又如何去教女儿,左不过是教女儿们识些字罢了。
崔婉知道,吉家的情况,是大多数寒门出身的官宦人家里常见的。
家学不是有钱就能办得起的,一是授业先生供不应求,二是授业先生都是文人,文人是有风骨有追求的,同样也讲究主家家学渊源、门第声望。
像吉家,吉顼原来一直随吉懋在冀州进学,年初才回洛阳准备参加科考,而他弟弟吉琚则去了太学,林氏再慈和大度,想来也不可能大费周章专门给两个庶女办家学的,而且,吉懋常年不在府中,靠她一介无根底的妇人操持,能有哪个先生愿意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