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民伕,两万石粮食,两万辆车,不算料草,若要算上料草,需要增加一倍的人车。”霍离见周笛雨睁大了眼睛,一副呆滞的样子,有点好笑,“以目前大虞的情况来看,这批粮草还需从江南调拨,从那边到长谷关,要过江,渡河,一路行程最少要半年时间,如果侯爷想在长谷关发动战争,目前条件并不具备。”
周笛雨并无此意,她不是一个好战的人,笑了一下,也不在意霍离的调侃。军人身上,如果缺乏了锐气与战意,只屈从于权贵的话,是没法在战场上有突出表现的。
她看向马敏,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一样,气势如虹,的确有着冲锋陷阵,于万人中取敌方首级的实力。左右先锋原是明家与卫家,明家用方天画戟,而卫家祖传剑法,各自都有一套绝学,两翼冲突也有法宝,明德海和卫忠羽身上也都涌荡着滚滚血气,如长枪利剑,有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没想到,萧家居然还藏着这等宝器,自古以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是因为,领军人物乃一个组织的灵魂,将领是什么样的人,一支队伍就是什么样的德性,将领是一头狼,带出来的便是一群狼,将领若是一头羊,带出来的也就是一群羊。
周笛雨从皇帝那里要索伦骑兵,要的实际上只是一个番号,一个领军的资格,她原以为,索伦骑兵这么多年在谢家手里,真正的索伦骑兵已经不复存在,但现在,看到四人,周笛雨有了一半的信心。
“表妹,这四人手里,各自只有一千兵,这是萧家所有的家底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周笛雨看这四人的神情便知道,萧彧的意思,他已经将萧家所有的家底都抖出来了,周笛雨能不能都收拢归来,就看她自己了。
“好,明天早上,索伦骑兵驻地练武场,不见不散!”
四人愣了一下,彼此对了一眼,他们也同样震惊,没想到周笛雨居然如此果断。霍离眯着眼睛问道,“侯爷的意思?”
“我一人,你们四人一起,刀枪无眼,不过我还是会手下留情。”
四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但眼中依然浮现出疑虑的神色来,各自都把周笛雨的意思理解为,他们也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事情谈妥,萧彧带着四人离开。不多时,赵钦宸来接周笛雨,二人自然是要留在这里用完饭再回去。
席间,周笛雨问起索伦骑兵那边的情况,周长昭的神色不太好,“原说的是四卫,共三万人,但我们去看了之后,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老的老,弱的弱,有些一看就是刀都扛不起的德行,依我看,谢家是故意的,就想把索伦骑兵给毁了。”
周笛雨便将今日的事说了,“明日一早,我们去练武场,对我来说,只要这四小将能够服我就够了,更何况,他们自己还有人,一切对我来说已经够好了。”
赵钦宸心里有点震撼,很显然周笛雨对领兵深有体会。一个在周家后院长大的姑娘,是不可能会懂这些的。而这,并非是一个人的天赋,她言语间透着满满的自信,而这份自信并不盲目。
次日,是个大好的晴天。
练武场上,谢尚琨三代人都来了,站在高高的台上,看着周笛雨一身戎装,长发用一根紫色的丝绦绑着,垂在脑后,一步步走来。少女黑衣黑发,每一步行走间,长发迎风飞扬,英气勃勃。
满京城的女子,再也找不出风姿胜过她的人来了。
这是周家后院那个被主母和嫡姐糊弄多年,被骗得团团转,连亲娘和兄长都不认的蠢货吗?
到底是谁骗了谁?
待周笛雨走上台来,面向索伦骑兵四卫不足一万人的队伍,谢尚琨才醒过神来,略拱拱手,“周侯爷年纪轻轻,被皇上封侯,大虞还从未有过。老夫是真的老了,以后的朝堂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周笛雨笑笑,“谢老过谦了!”
周笛雨连多余客套的话都不愿意说,摆明了一副与谢家不深入来往的态度。谢尚琨也没有办法,他本来还想和周笛雨套套近乎,今日的周笛雨,可不仅仅只是秦王妃的身份这么简单,手上握着药王谷这个背景资源,就不能不让人慎重以待。
不过,从谢家选择了赵钦安,而放弃了赵钦宸的那一刻起,谢家与周笛雨之间就已经是两个不同的阵营了。
也不知道赵钦宸给周笛雨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曾经深深爱慕赵钦安的周笛雨,竟然与赵钦宸做起了恩爱夫妻。
“索伦一军,就在这里了。”谢尚琨朝下面列的兵阵拱了拱手,整个校场之上,便被一阵吼声贯穿天际,“我等愿追随谢统领!”
山呼三声!
谢尚琨闭了闭眼,脸上显出了为难的情绪,再睁开眼,看向周笛雨的目光虽看似悲悯,而实际上,里面含着令人不难察觉的戏谑。
想看她的笑话?
周笛雨淡淡一笑,微微点头,声音扬起,“很好,本侯理解你们的心情,现在开始,愿意跟随本侯,成为真正的索伦骑兵一员的,站本侯的左边,愿意追随谢统领的,站本侯的右边。”
谢尚琨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周笛雨居然如此干脆利落。他本来,打好的主意是,周笛雨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很为难,很失望,也会有些自卑,而他正好借此机会,愿意帮她安抚索伦骑兵,顺便提点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