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案一愣,面容扭曲的转过头,正对着站起身朝他走过来的边羌,腿有些软。
边羌冷冷道:“身为考官,不可在背后妄议狂言。”
瞥见边羌越发难看的脸色,赵案将刻薄的面容顿收,怯怯躬身低声向他解释:“边、边大人,下官所言,实在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这寒门学子里,想您这样有才学有能力的人屈指可数、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连着说了一大串恭维的话,赵案抬头,小心翼翼道:“大人可还在生气?”
“哼,”碍于有郑勇帝在一旁盯着,边羌强自按耐下心中的邪火,看都不看他,冷冷道,“有这个空功夫盯着本官看,你倒不如用些心,仔细琢磨琢磨你手中的卷子,别眼花改错了,痛失英才的罪责可不是你能担当起的。”
毕竟是身边用惯的人,郑勇帝冷眼旁观到现在,也不好不给边羌几分薄面,说句轻飘飘的话替他撑面子。
“赵案,边羌说的有理,”郑勇帝不耐的皱眉,“你啊,就是心太浮躁。”
郑勇帝话一出口,边羌的脸色明显好看多了。
骂也不行,夸也不行,怎么样都不行,这位边大人太难讨好了!余光瞥向身边阴晴不定的边羌,一向以圆滑自持的赵案几乎要哭出声来了:“是,陛下说的是……不,边大人教训的是,下官一定铭记于心。”
可他这次实在是踩到了边羌的禁忌。
边羌又“哼”了一声,没对他应声,只甩袖走到郑勇帝身边:“陛下,我们不若去看看别的考试吧。”
“也好,”批阅确实无聊,更何况郑勇帝有意亲自挑选考生,他悠悠一叹,“往年也就罢了,可如今疫病蔓延过于迅猛,实为朕横在心头的大患,也不知道今年医术那科有没有什么出色的人才。”
边羌不以为意,觉得帝王在痴心妄想。
医门世家和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这些寒门学子又哪来的本事去解了这难题?
想归想,边羌却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徒惹郑勇帝生怒。更何况……
若他真的遵循内心的想法,说不会有什么出色的人物,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而他身边这些狗眼看人低,却没什么才学的世家子弟,就等着他的回答看笑话呢。
边羌扫了一圈周围,果然看到好几道似乎不经意间投射过来的视线。
心里冷笑一声,边羌拱手道:“陛下所言极是。依臣所见,位高的官人们大多食皇粮安逸惯了,便免不了会有惰性。而时间久了有所疏漏也在所难免,或许正陛下期盼的那样,今年秋试的考生中,也许藏有可献良策,解君忧虑之人。”
边羌口中“食皇粮安逸惯了的人”,可不就是在指碌碌无为、毫无建树的他们么!
考官们不敢再乱看,皆低下头去。
赵案自知说错了话,更是战战兢兢不敢作声,心慌的连走中的笔都拿不稳,心思也全都散了,眼前花白,根本看不下去手中考卷里都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