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筷子,抬头,目光越过餐桌的短短距离,定定看着他。
“阿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陈邺说不清为什么,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眉心不自主地跳了一下。
从前,谢宝南的这双眼睛最勾人,总是含着温柔清澈的水光,轻易就叫他沉溺。可如今,这双眼睛,倔强又直白,像是一把利刃,划开了他们之间最不堪的一面。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了。
“什么话?”他缓缓开口。
谢宝南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说:“这个世界,最忌讳的就是做白日梦。”
她说完这句话,飞快地抹了眼角,然后站起来,声音低下去:“我有点饱,先走了。今晚就不回去住了。”
她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陈邺没有拦她,也没有问她去哪。他呼吸停了半秒,嘴唇动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谢宝南离去的背影很坚决,却让人莫名觉得冷然孤寂。
桌上的山珍海味她一口没吃。陈邺怔怔地想,这顿饭真是可惜了。
夜晚,山间有黑色的风,谢宝南抱着双臂往山下走。
一颗心重重地摔在地上,七零八落。她俯身去拾,却再也拼不出一颗完整的心。
她想起白小姐和田蕊,一个为名,一个为利。她们都比她清醒,所以才活得潇洒。
只有她最愚蠢,竟然妄想从陈邺那里得到爱。
她终于发现自己错了,错在不该爱上他,错在不该对爱情抱有幻想。
错在一开始的那夜,从她不顾一切跟他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失去了得到真心的可能。
谢宝南走了足足两个小时,快到山脚时,竟然看见沈曼的车。
“曼曼,你怎么来了?”她愣愣地。
沈曼抱了抱她,道:“快上车吧。”
谢宝南没有深究沈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说要在她家借宿一晚,第二天再回去。
沈曼道:“你还要回去啊?陈邺这种人,值得你这样吗?”
她不说话,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
沈曼像是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说你一个人下山,怕不安全。连外人都看不下去,陈邺却无动于衷。我早就告诉你了,他这种人是没有心的。”
谢宝南依旧不说话,头靠在车窗上,盯着窗外。窗外的路灯连成一线,拉出一道道炫目的光线。
身体累到极致,脑海却愈发清醒。
她想起在酒吧外路灯下和陈邺的相视一笑,想起他毫无预兆地买下她所有的酒,想起他在床上哑着声音叫她小家伙,想起他冷漠的背影说她只是没读过书的乡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