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个墙根儿蹲下来,伙计捏把冷汗,问道:“老板,万一他们打起来,损失咱们找谁要去?”
老板袖袖手,倚着墙道:“这几个人,都是有来头的,真拆了咱们茶棚,也不会赖账,放心吧,你老板始终是你老板,不会看走眼的。”
伙计还是很担忧,不停的往茶棚那里瞅。
江月白干脆坐下来,冷着脸,“世子要说什么?”
萧道隅也不急着同他说,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秦琬,走到她面前蹲下来,饶有兴致道:“合德帝姬,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昭和帝姬救过江月白的?说说罢。”
秦琬慌忙摇头,“世子信我,佛珠确然是我的,我为什么坑害我的亲姐姐呢?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切切的哭,洒出两滴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道隅笑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有天大的好处。”
江月白有些讶异,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攥紧了手安静的坐那听着。
秦琬仓惶,拿帕子擦擦眼泪,匍匐在地叩头,“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天岁的规矩,诸侯国内政绝不插手,你燕国皇室如何为皇位争个你死我活,对天岁来说并无关系,你怕什么?说了我又不能把你如何。”萧道隅起身,摆摆手,“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你走吧,回燕国去,给你父君带个话儿,我已亲自请南歧神宫圣尊出面复活昭和帝姬,三月后,天岁祭天台,叫他准时到。”
秦琬指甲深深陷进肉皮里,秦楚,又是秦楚,人都死了,粉身碎骨了,还要复活她!
她不甘心,却也知道得罪萧道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得压下心里的气性,再叩头,“是,秦琬记下了,会回去同父君说此事的。”
萧道隅不耐,“去吧。”
秦琬由绿绿把她扶起来,她看了江月白一眼,到底有些发虚,这时候心就有些悬起来,江月白人坐那里,压根都没看她,一如既往的冷着脸,也不说因方才萧道隅说的话,就找她麻烦。
她想着,许是江月白心里头还是信她的,毕竟当初她信中说的样样都能兑起来,没哪里有漏洞,不然江月白早就起疑心了。
有些不死心,她转身,轻轻唤一声月白,怯怯道:“我……”
“滚。”
江月白一把刀直劈出来,散发着凛凛杀气。
秦琬下意识腿一软,吓得差点再跪下去,绿绿扶着她的手都在打哆嗦。
好半晌主仆两个人才稳住脚,腿软的从茶棚走出来。
秦琬心里是真后悔,本来只是气不过,想过来奚落下那个瞎子,没成想遇到萧道隅,竟然当着江月白的面戳穿她。她咬咬牙,心道这口气,早晚要再找回来,天岁有什么了不起?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萧道隅撵走了秦琬,茶棚里就干净利落多了,他坐下来,隔着半张桌子,盯着江月白瞧。
“想必你心里一定好奇的很,为何我要戳穿秦琬,叫你知道真相?”
“你在盘算什么?”江月白终于坐不住了。
“急了?”萧道隅错开视线,看向远处,沉思道:“明明阿楚还活着,为什么我要昭告天下去复活阿楚?因为那样,才有意思。”
江月白苍白的脸更白上三分。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想告诉你,不过,阿楚活过来,对你不好么?你不是也很想她活过来么?如今这样,她可是张幼陵明面上的小媳妇,你想再同她长相厮守,永远都不可能。”萧道隅叹了口气,“那样,就没有意思了。”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不少人兴高采烈的从试剑会方向涌出,讨论着这次试剑会上,前几场比赛得胜的是哪家的公子。
几个有幸去天岁觐见过的世家子见着萧道隅和江月白,纷纷过来行礼。
萧道隅像撵苍蝇一样把一茬又一茬过来请安的世家子敷衍走,看看西斜的日头,起身舒个懒腰,“江月白,你知道国师他只有二十九岁罢,神宫替天岁上达天听,国师的名号是抵死不变的,所以人自然也不换,按天岁神宫录,他已经是三百岁的人了,虽说都是天岁拿来糊弄人的障眼法,可架不住好使,国师若是说要娶亲,你以为是你能阻止的了,还是我能阻止得了?所幸张幼陵对阿楚并无男女之情。我天岁需要的不仅仅是个君后,旁人做不到的事儿,阿楚能呐。”
他负手,打打扇面,招呼萧馨儿,“皇妹,时候晚了,咱们回府罢。”
萧馨儿忙不迭点头,天真无邪的冲江月白做个鬼脸,“阿楚嫂嫂同我哥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你这种杀人魔头就不要去祸害阿楚嫂嫂了。”
江月白狠狠瞪她一眼,“我这种杀人魔头,也是不会对小姑娘手下留情的。”
萧馨儿却一点儿都不怕他,挽着萧道隅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哥哥,明天我还能找嫂嫂喝茶吗?嫂嫂真厉害,虽然看不见,可是就跟什么都能看见似的……”
他们越走越远,江月白眉头都要拧成疙瘩了,随手搁下一定金子,起身离开,也不敢耽搁,去找相里迦。
他不知道萧道隅有什么谋划,但肯定这个谋划对他,对阿楚,都不是件好事。
这一回他宁愿自己出事,也要保她周全。
秦楚回到试剑会上,时辰刚刚好,不偏不倚正碰上结伴出来要去找她的相里贺和张幼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