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度躲过一劫,他身边的护卫们看谢逸华的目光顿时不同。
谢逸华一心记挂着燕云度所中之毒,捞到三只铁箭之后,等了片刻不见再有铁箭射过来,反手长剑削过,只留了箭头带在身上,驱马冲出燕家护卫队,舞动长剑向着铁箭来路觅去。
燕云度在后面连喊:“齐先生快回来!齐先生——”眼瞧着谢逸华纵马而去,忙催促其余护卫赶紧跟上去。
方才他听到风声,铁箭已近在眼前,那一霎闪避不及,心道:吾命休矣!没想到却是谢逸华再伸援手救了他。
他近来中毒受伤,双臂绵软无力,穿着铠甲出来鼓舞士气还能做到,真要拎枪对敌等同于送命。
谢逸华跟个疯子似的直冲往白狄人阵营,颇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直骇的白玉凤大惊:“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她一路之上砍翻了不知道多少白狄军士,长剑所过之处简直是一条血路,比之战场之上的燕云度也不遑多让。
钟离远远看到她竟然直冲着白玉凤藏身之处而去,激动的恨不得擂鼓,扯开了嗓子喊:“活捉白玉凤!活捉白玉凤!”
谢逸华直冲进白狄阵营,然后……战马被白狄人砍断了腿,轰然倒地,悲鸣不已,她却纵身而起,踩着白的脑袋,似老鹰捉小鸡般,从人群里揪出个身着褐色长袍的家伙,毫不恋战朝后退去。
钟离:“……搞什么嘛”不抓着白玉凤,揪个没名没姓的家伙回来做甚?
燕云度已经带着护卫紧追了过来,卫队沿着谢逸华杀出的血路又一路荡过去,顿时将白狄人冲散,迎头赶上了退回来的谢逸华。
她将银腰兜帽扯了下来,顿时露出一头金黄的头发,顺带着将他脸上遮着的东西都扯了下来,却是个蓝眸金发高鼻深目的少年郎,年约十六七岁,正凶狠的瞪着她。
谢逸华一把抽出他的腰带,也不管他气的哇哇乱叫,将他四脚攒在一处捆了起来,丢给一名护卫:“看好他!”自己翻身爬上了燕云度的马。
南疆大营的将士们无人不知,燕少帅从不与人共骑,谢逸华上马之后,就连远处观望的钟离将军也遮住了双目,暗暗替她祈祷:待会儿摔下来千万别掉的太难看!
燕云度身边的近卫也可惜她武艺高强,就是为人太没有眼色,问都不问就爬上了少帅的马背,这不是找打吗?
“本帅不惯与人共骑,麻烦齐先生下马!”
燕云度觉得他已经很是克制了,瞧在她救命之恩的份上,他至少没有当场拿马鞭将她抽下去,还维持着基本的礼仪。
谢逸华大大咧咧道:“看了一圈就你这匹马最好,再说了我今日的职责就是保护你,跟别人共骑还怎么保护你。你放心,我跟你共骑,绝不会让人伤你一根毫毛!”
燕云度:“……”好想打人忍的好辛苦!
——齐二就是有让人暴起打人的冲动。
身为一军主帅,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善于控制情绪,这才算是修炼到家。在没遇见谢逸华之前,燕少帅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到家了,真没想到自从她出现之后就屡屡破功。
“本帅不需要你的保护,齐先生请下马!”
谢逸华似乎根本就没有将燕云度的恼怒放在心上,还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谴责他:“在下虽居乡僻之所,但也对燕少帅威名如雷灌耳,今日才知道原来少帅是过河拆桥之人!才救了你居然就要将在下赶下马,若让天下人知道了,岂不要说燕少帅忘恩负义?!”
燕云度几乎要被气晕,也顾不得在三军面前,反手就将马鞭挥了出去,却被谢逸华握个正着,顺势一拉,他病后未愈,直直倒向了她怀里。
谢逸华将人抱了个满怀,满脸的惊惶失措:“燕少帅!燕云度你不要紧吧?咱们还是快回营喝药吧,再耽误下去可要出事了!”
燕云度平生未有过的丢脸,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倒在女人的怀里,气的直磨牙,压低了声音威胁她:“你若是放开我,我自然就能坐起来了!不然你等着——”
谢逸华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将人抱的死紧,偏偏还特别不要脸的凑到他耳边去,小声说:“我才不要呢,难得燕少帅肯对我投怀送抱,虽不是美男子,但少帅赫赫威名可比美男子的虚名管用多了。”
燕云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南疆大营法度严明,就算当初那些老兵油子们敢当着他的面调戏糟蹋夷狄男子,可对他却规规矩矩,至多是不服管教,却未到调戏他的地步。
想他从军十年,吃过苦受过累,被人调戏却还是头一遭。
谢逸华将人抱了一路,直到进了军营才松开手。
燕云度挣扎了一路,奈何病后体虚,根本不是她的敌手,心里不知道将齐家的祖宗问候了几百遍。元帅入营连马都不必下,直驰到帅帐面前,他还在死命挣扎,谢逸华却冷不防松开了手,收刹不住竟然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谢逸华松手的同时就下了马,顺势将人接住,连连怪叫:“快熬药过来,燕少帅支撑不住了。”
燕云度待要做出雄纠纠之态,可是方才之事被帅帐前面的守卫瞧了个清清楚楚,一张脸臊的通红,守卫还当他病体未愈,哪里想到是被谢逸华给调戏的,只能闭着眼睛让她给扶进了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