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脑补了十几个贴身小侍与女君之间爱恨纠葛的故事版本,连床榻上如何恩爱都脑补到了,在水铭脑袋上打了个“小妖精”的标签,暗下决心以后要严防死守。
——还以为端王洁身自好,他明察暗访都没查到她的爱宠,原来就藏在她房里。
谢逸华进了东次间,燕云度披着件外袍,正百无聊赖握着本书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见她进来便从床上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氛围,便又别扭的侧头去瞧旁边。
但新房之内红烛高照,入目皆是红色的喜字,百字千孙的床帐,大红鸳鸯的绣被……到处都红的烫目,反而让两人生出几分局促。
端王今日穿着朱红喜服,头发用紫金冠束着,更显得眉若青山眸若星辰,肌肤如玉,樱色染唇,燕云度无端想起昨夜刻苦钻研的教程,心里就跟揣了座活火山似的,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喷出滚烫的岩浆,将两人烧成灰烬。
“郡公可有用饭?我在外间席上被那帮纨绔揪着灌酒,菜没吃两口,酒倒是灌了一肚子,这会竟是有些饿了,你……要不要陪我再些?”谢逸华揉揉太阳穴,想要努力变得更清醒些。
“哦我已经用过了,殿下要不要沐浴?”燕云度说完了才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欲盖弥彰,好似在暗示着什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谢逸华见燕少帅难得露出窘迫的神情,眸中不由流露出笑意,故意闻闻身上:“一身酒意,还是洗洗罢,免得熏着了郡公!”
“……”燕云度很想说:当年他在南疆追击敌人之时,一两个月不洗澡都属寻常,但想想眉目精致衣饰整洁的端王,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端王府修的奢华,连清梧院里的浴间都是汗白玉砌的池子,池子一侧有兽头汩汩吐着热水,也不知道是引的温泉水还是王府仆从烧的热水,总归燕云度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都看呆了。
他当时拿洗澡的池子当湖水扑腾了一个时辰,狠狠搓洗了一遍,只感觉要将这十多年在战场上积攒的污垢都清理干净了,才被温氏揪上岸。
他站着发呆的功夫,水铭掀帘进来,低眉顺眉请示:“正君,殿下沐浴替换的衣裳可要奴婢找出来送进去?”
燕云度上次住进来的时候,水铭与水清就过来向他请过安,那时候只是有点不舒服。毕竟比起住在后院旁的院落里的侍君们,贴身小侍不但与端王朝夕相处,且还要做些近身之事,至于有无侍候床榻,那就看主子的喜好了。
今日洞房花烛夜,方才他在房里听着水铭的体贴关怀,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此刻瞧着水铭却有几分碍眼,淡淡道:“不必劳烦你,我送进去就好。”
水铭大着胆子抬头瞧了他一眼,离的近了更能瞧见新上任的端王正君那浓黑的粗眉,蜜色偏黑的肌肤,对于男儿家来说过于高大魁梧的身形……当真是丑到让他替端王殿下抱屈的地步。
他看似温顺实则挑衅道:“新房是奴婢带着人布置的,只恐正君不知道殿下的衣服放在哪里,还是让奴婢帮正君找出来吧?”
“有劳了!”
水铭找衣服的功夫,温氏带着钱方钱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溜小侍,还抬了个矮矮的小炭炉,炉子上坐着一口砂锅,翻滚的鸡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后面还有人提着食盒小菜软面之物,涌进了东次间。
温氏也许听到了水铭那句话,等水铭将谢逸华的常服找出来以后,打眼一瞧,暗道到底是尊贵的皇女,从里衣到中衣至外袍,全都是繁复的刺绣。他从水铭手里拿过衣物,塞给燕云度,催促他:“殿下恐要沐浴完毕了,正君快帮殿下送进去,省得殿下着凉!”
燕云度站在浴间门口,颇有几分后悔,如果不是温氏催促,说不定他就让水铭送进去了。但当真让水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侍候谢逸华贴身之事,他心里又不情愿。
他硬着头皮敲门:“殿下可洗完了?我送衣服过来!”
“进来吧——”
听闻此语,燕云度竟有几分作贼心虚的感觉,他抱着衣物推开浴间的门,水气弥漫,只能影影绰绰瞧见个人影正趴在池子边缘,露出修长的脖子,雪白的膀子,以及半截美背,乌黑的头发还用紫金冠束着。
她趴在那里,大半身子泡在池子里,只露出一小截,就让人浮想联翩。脑袋枕在臂上,懒懒的向他招手:“过来扶本王一把,腿有点发软。”本来就有几分酒意,让热池子一蒸,三四分酒意竟也成了六七分了。
燕云度进来之前,她正努力的维持着身体平衡,别沉到池子里去。但手脚发软,脑袋一阵阵犯晕,试了好几次竟然没能从池子里爬出来。
“殿下小心!”燕云度眼看着她要往池子里滑,,忙将衣服丢至一旁榻上,两步跨过去拉住了她的右手。上次牵过她的左手,只觉掌心绵软,是个侍弄笔墨的手,但右手心的茧子位置却好似长期握剑拉弓磨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握着她的右手,轻轻松松从她腋下将人从池子里抱了起来,某人双臂攀上他的颈子,笑喃:“阿云好身手!”凑上来在他唇上亲了一记。
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触感让燕云度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她却吃吃笑道:“这是为妻给你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