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吧?”燕云度心道:殿下就凭您的小身板,恐怕也砸不动兵部的匠作坊吧?
但端王摆出一副恶霸模样讨他欢喜,他心里确然涌上一丝甜味。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几样兵器来给阿云玩,也不算什么。”
端王一锤定音,上朝的前一日召了崔长史吩咐下去,她做了甩手掌柜去上朝,崔春羽就苦哈哈的跟在燕云度身后询问兵器架的尺寸,以及需要的各种兵器,还得拿张纸笔记着。
她一辈子不曾摸过兵器,听的额头冒汗,对各种兵器半懂不懂,听的晕晕乎乎,生怕安定郡公着恼。
好在燕云度站在有点雏形的小校场,心情倒是意外的愉悦,连身边围了一圈前来献殷勤的侍君们都不能让他着心,还有心情向崔长史科谱各种兵器的尺寸及使用方法。
“……狼牙棒锤头上尖锐的铁钉杀伤力巨大,对身披铠甲的敌军也有很大威力,轻装甲或者没有装甲的步兵就更是致命,一棒子扫过去能连皮带肉从身上钩扯出来。棒头越大,杀伤力越强,在万军之中挥到敌人面门,能将脸上戳出深深的坑洞,或者将敌人的脑浆子都能砸出来……”他谈的如数家珍,身边围观聆听的众侍君瑟瑟发抖,面如土色,胸闷欲呕,暗暗怀疑正君是故意的。
端王在府里督工的时候就不见他讲如此恐怕的事情。
众侍君在端王府苦熬数年,未得端王殿下垂青,暗中做自身容貌及人文素养做了无数的努力提升,还常常揣测端王心事,正君入府之后,恨不得捶胸顿足——端王是眼瘸了吧?!
等到有幸见识了端王为了正君在府里折腾的劲儿,众侍君更觉得……恐怕端王殿下脑子也进水了。
——你说她喜欢什么不好,偏偏要喜欢个粗糙的武夫?
安定郡公长的粗糙就算了,生活细节也十分粗糙,身为男儿不肯涂脂抹粉梳妆打扮来讨妻主欢心就算了,竟然还穿了身粗布窄袖袍子,站在后院里指挥众人干活,弄了一头的灰尘,小侍端了茶过来,他嫌杯盏太小,居然提起水壶对嘴喝。
众侍君吓的花容失色,实在不能够理解他怎能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但再看不惯他的举动,也不得不凑上来捧臭脚。
刘侍君在正君新婚当日就晕倒在地,为了弥补这一巨大的失误,他醒过来之后用了两日功夫将养,第三日就坚强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厚着脸皮恭送正君回门。
这还不算,等到端王下令推平一角景致,他便天天往工地上报道,时不时端些解暑的汤水,美其名曰:“亲手熬制”,向端王殿下奉献爱心。
端王殿下倒是接了过来,转手就喂进了燕正君的肚里,还道:“阿云久在边关打仗辛苦了,如今正好将养身子。”
刘侍君一口银牙险险咬碎。
他手帕盖着的地方还有“失手”烫伤的疤痕,原本是想借着晋献汤水之际,搏些垂怜,哪知道端王殿下不解风情,他都将手伸到她面前三回……居然没看到。
林侍君与徐侍君差点笑破了肚皮,等回到了院里还调笑道:“这下可是白疼了一回!”
他们倒是做的不明显,但凡端王与正君督工之时,皆往正君身边打转,只盼能刷些好感——正君怀孕生产之时,总有不方便之时,不怕不找人代劳,服侍端王。
及早表示归顺之意,说不得到时候能得正君提携一二。
谢逸华回府换了常服,问过了清梧院留守的温氏,听说燕云度一大早就去督工,走近了小校场,见到一众侍君蔫头耷脑,还颇觉奇怪——昨儿还有争奇斗艳的心思,今儿打扮的倒都齐整,只是精神不大好。
崔春羽手里握着根快写秃的毛笔,手里还握着厚厚一沓画了笔墨的纸上前见礼:“微臣见过殿下!”
“崔长史倒是刻苦好学,只是你这拿的什么鬼画符?”谢逸华还从来没见过崔春羽提笔刻苦的模样。
崔春羽也有幸聆听了各种武器在对敌攻击之后造成的伤痕,燕云度事实求实,半点也没有美化伤痕,不说众侍君听的花容失色,就连她也暗暗庆幸今日只喝了小半碗白粥,此刻胃里空空如也。
她有气无力回禀:“这是正君交待微臣定制的各类武器。”
刘侍君很想钻进端王的怀里“嘤嘤嘤”求保护,但是他没那个胆子,只能捂着心口娇弱道:“正君方才讲起各类兵器杀敌之时的威力,血肉横飞脑浆迸裂……真是吓死奴了!”
林侍君与徐侍君也结成了统一战线,齐齐点头:“真是太吓人了!”
“唔,你们若是跟阿云一般上战场,恐怕早就降敌叛国了!”
众侍君几乎要吐血:哪家闺中儿郎不在家中待嫁,没事往战场上跑啊?!殿下您有病吧!
燕云度心中喜悦的都快冒泡了,夫妻成婚多日形影不离,今日才分开大半日,他上前握住了端王的手,大度道:“殿下别吓着他们了,军中也不能要如此胆小之人啊,不然主帅下令攻击,将士们腿都软了,这仗也不必再打了。”
众侍君瞠目结舌:……太无耻了!
——谁家后院的侍君标准是上得了战场啊?
刘侍君将心里的不适压下去,别别扭扭提醒他:“正君要不要洗洗手?”
燕云度肤色本就偏黑,指点着匠人们平整地面,有时候见她们做的不到位,竟然挽起袖子亲自上手示范,弄的一手土,握着端王莹白如玉的手,实在让人不忍卒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