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向有眼色的袁夫人此时却坚持不退,望着杨修,道:“那你跟着,可要你动手?危险吗?”
杨修扯着折扇,笑道:“杀人这种事,难道还是儿子亲自动手的?自然是只要那些兵去动刀舞剑,儿子只要陪着陛下就好。”
袁夫人欲言又止,但是也知道自己的关切,要让步于父子二人商议要事,只能起身,指着杨修道:“等下午我再审你!”
一时袁夫人离开,书房中只剩了父子二人。
杨彪打量着儿子面色,忽然道:“陛下的行动,你是何时知道的?”
杨修下意识要答,好在觉察出来,眼皮一耷拉,仍是把玩着折扇,轻声道:“父亲怎么这么问?我自然与父亲一样,也是昨夜才知道的。”
杨彪面色沉下来,“陛下昨夜用兵,不下万人,在城中左冲右突,好不熟稔。这样大的阵势,若说没有提前安排过,我是不信的。不曾听闻陛下练兵,倒是这半年时不时去西山野猎,还不许等闲人前往。”
杨修扯折扇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忽然意识到,皇帝邀请他同去西山,并非只为借他来欺瞒士族,也许……也许……陛下也在试着把他划入“自己人”的圈子。也许,他现在在属于陛下“自己人”的中号圈子里,虽然比不得曹昂这等真正的自己人,但是比之他父亲这等朝中老臣,那却也是近的。
“父亲问你话,你也不答了么?”杨彪声音中带了怒意。
杨修从游走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跃而起,“啪”的一声合拢折扇,笑道:“对不住,突然想起有一件还需问问陛下。儿子晚上再回来领训。”
杨彪差点没压住怒气,这下打定主意,晚上不管袁夫人怎么劝,都要好好教训一番独子——再这样下去,迟早也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但是眼下,杨彪有些头疼得望向外院的方向,那里还有十几名等着见他讨主意的官员。他原本也是忧心忡忡,不知皇帝要如何行事,但是见儿子还能笑得出来,至少杨家暂时是不用担心的。
杨修入宫求见,很快就得了召见。
他快步上殿,果然便见曹昂也坐在殿中。
曹昂已经换下了红色的新郎衣裳,只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曹昂也看向杨修,见这位半路同僚昨日还失魂落魄,回家一趟,便又精神焕发了,倒也佩服他心事轻。
刘协见杨修衣饰整洁,黑发乌亮,待走到跟前,便觉一阵香风,便道:“你再近前来。”
杨修不明所以,直走到皇帝面前。
刘协用手扇了扇风,含笑道:“德祖,你回家是泡了个鲜花浴么?”
杨修知皇帝调侃自己,他为了压住心中的阴影,特意佩戴了两个香囊,当下便解下一枚,放在御案上,笑道:“献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