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想为太子选正妃,今日倒真是挑花了眼。个个都不错,招人喜欢。”
她突然转向阮筱朦:“依你看,谁最好?”
阮筱朦愣了愣,这是道送命题,似乎是说谁好都不对。她根本左右不了皇后的抉择,可皇后为什么要问她?这是存心不让人好过吗?
皇后说,她们个个都不错。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皇后失宠,日夜悬心,怕别的皇子取代太子的地位,因此,太子妃的母家权势,一定是皇后首先考虑的因素。
这样一来,正妃大概只会出在楚蔷和穆秋笙之间。其他人,皇后若是喜欢,大可以给太子做侧妃,无需多虑。
阮筱朦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在她二人脸上扫过,穆秋笙明显有点紧张,大概怕阮筱朦说她坏话。
楚蔷竟是脸都白了,悄悄地用眼神示意,不要选她。阮筱朦现在已经知道她爱慕的人是江酌,当然不难理解她的心情,她画画都不肯尽力,就是不愿嫁给太子。
阮筱朦真心为难,说楚蔷好,楚蔷难过;说穆秋笙好,太子难过;说都不好,皇后定会让她这个答话的人难过。
“回皇后娘娘话,诚如皇后娘娘所说,今日正是百花齐放,个个都好。只是,若说最好,天下间未出阁的女子又有哪一个能比得过宁和公主?公主自幼受皇后娘娘教导,才情德容皆是绝佳。皇后娘娘若是以教导公主的眼光慢慢挑选,定能为太子哥哥挑个让他满意的太子妃。”
这番话既夸了公主又夸了皇后,但对于谁能当太子妃,其实等于没说。皇后原本就是想为难阮筱朦,也并没真的要把她的意见当回事,听了这回答,心里倒舒坦。
阮初胭浅笑嫣然:“母后问的是她们谁好,你怎么把我扯进去了?该叫你罚酒!”
穆秋笙白了阮筱朦一眼,暗骂了声:马屁精!
皇后不再说什么,楚蔷悄然松了口气,向阮筱朦递了个感激的目光。
楚蔷体弱,更不胜酒力,筵席未散,楚蓦出宫时便来接了她,先行回府。皇后也十分体恤,并不多加挽留。
楚蔷走后,皇后似是随意地向身边太监刘复问道:“今日,陛下是与楚蓦一道用的晚膳?”
“是。”刘复按照皇后的吩咐,一直对皇上的饮食起居也非常留心。
“不只是楚大人,礼部、吏部的几位大人都在。皇上今日高兴,还当众向楚大人询问……”
“问什么?说吧。”既是当众询问,便是无需避人的。
“皇上问楚大人,若是为他和金玉郡主赐婚,他当如何?”
刘复说完,原是觥筹交错,一时变得鸦雀无声。
阮筱朦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她,甚至比方才讨论选太子妃的时候,更加暗潮汹涌。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阮初胭,果然,对方也正不错眼地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完了,多少马屁都白拍了。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她莫名其妙激起群愤了。
皇后不动声色地问刘复:“楚蓦怎么答的?”
“回皇后娘娘,是皇上说,楚大人不必急于回答,且先回去考虑些日子。”
人人都看得出,公主心情沮丧,阮初胭更是懒得掩饰,直接跟皇后说酒后不适,先行告退了。酒席继续,阮筱朦却觉得,气氛大不如刚才。
其实,阮初胭心情不好,阮筱朦的心情又何尝好得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年了,她想查的事查不了,身边的“钉子”几乎盯得她动弹不得,而皇帝如此热衷于给她赐婚,简直没完没了,让她疲于应对。
前三次,皇帝都是直接下旨赐婚,到了这回,他居然会让楚蓦回去考虑,还是当着几个臣子,公然提及此事。皇帝明知道坤华宫这边尚在饮宴,这样的消息传的最快。
他在试探楚蓦的态度,也在试探阮筱朦。
在她的记忆里,叔父阮岱崇是个不学无术、胸无城府之人。可是,自从他登基,心思屡屡让人猜不透。这也是原主始终怀疑他的原因,一个人若刻意在人前表现得愚钝,那必然是别有目的。现在皇位到手,他不必再装了。
酒宴散时,阮筱朦已不知不觉喝得面若桃花,满脑子思绪七零八落,无人可诉,全都和着酒水咽在肚里。
贵女们大多看她不顺眼,她来的时候,觉得她穿的太妖艳,言行太张狂;她走的时候,她们更是羡慕嫉妒恨。皇上若为楚蓦和她赐婚,简直就是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显然,鲜花并不是她。
阮筱朦懒得理会那些目光,由杜桑搀着出了坤华宫。
穆秋笙跟在后面出来,阴阳怪气:“金玉郡主醉成这样,走路可要当心。若是再摔进沟里,可赖不上别人。”
阮筱朦猛地回头,甩开杜桑,双手叉着腰,歪歪斜斜地就过来了。
“你想干什么?”穆秋笙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
阮筱朦梗着脖子想了想,原本没打算干什么,被穆秋笙这么一问,她突然想起江酌教她的擒拿手,也不知好不好用。这穆秋笙会些功夫,拿她试试再合适不过。
穆秋笙一声惨叫,顷刻间被她扭住胳膊,反锁于身后。“阮筱朦,你是不是疯啦!我与你同是郡主,你竟敢动手?还不松开!”
阮筱朦一松手,穆秋笙跌了个屁股墩。
“是你叫我松的。”阮筱朦一脸无辜,“知道我醉了还来惹我,醉鬼若是打了人,责任应该是一半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