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筱朦知道他是伤心过度,失去了冷静。前一刻看见亲生父亲惨死的尸体,后一刻,连尸体也要燃烧殆尽,他那心中的悲痛一波一波地袭卷,哪里还有理智。
阮筱朦两只手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上前:“别去!你救不了的,只会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这个词她现在用的是字面的意思。
无需她解释,两个搬动过尸体的制服小哥已经鬼哭狼嚎般地叫着,倒下去满地打滚。他们的衣服与尸体接触过的地方,也烧了起来。
其中一人接触过的面积不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倒也将火灭了,只是皮肉表面都烧焦了。
另一人连滚带爬,无论他怎么扑腾,都灭不了火。旁边有人出手相助,或取了水囊浇水,或用枝叶拍打,却是救不了他。
他疼得很了,在地上奋力一摔,竟然摔出了安全区域。他的身体狠狠地砸在地面,不慎触发了木屋前的机关。
阮筱朦是曾经见识过的,一块棱角分明的大石以迅猛的势态,凌空而来。她看看众人纷纷避让,眼光一扫,有三个人却没动。
一个是那满地打滚,快被烧死的制服小哥。他是顾不上逃命,甚至可能盼着解脱,省了被活活烧死的煎熬。
一个是江酌,他之前被阮筱朦拽住,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尸身被烧成灰烬。他魔怔了似地跪在那儿,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无论生死。
第三个人,是楚蓦。
他明明知道触发了机关,飞石已至,却是不躲不闪,若有所思。电光火石之间,他“噌”地拔出长剑,在飞石上挡了一下。
按照那石头的重量和速度,若是用剑硬挡,剑会断,持剑的手臂也会受不住那力道。可是,楚蓦出剑并非是为了阻挡石头,而是算准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四两拨千斤,让石头改变了方向。
阮筱朦怔了一瞬,她想起江酌说过,这机关中的大石除非是击中人落地,否则,会触发一连串的机关。
偏离了方向的石头不知撞到了什么,果然,铺天盖地的尖石像雨一样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她不假思索,转身从背后抱住了江酌。所有人都可以跑,可他这个失了神的状态怎么办?
她以为自己会像江酌救她时那样,背后遭受重击。
然而,“石雨”出现的同时,楚蓦冷静飞快地说了八了字:“乾、坤、震、巽、离、坎、艮、兑。”
他的目光,也对应着从楚星、江则、裴纭衣、小满、姚迁和另两个没被火烧伤的制服小哥脸上扫过。加上他自己,正好八个人。
每人一个方位,方位正中都有一块最大的石头。他们各自将这块石头击落,石头落地,其他的小石块就像断翅的鸟儿,跟着无力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