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稍许陌生碰撞上他的驾轻就熟,令这套模拟卷的做题过程增添一分新鲜。并且显而易见,瞿闻宣掌握了新的做题技巧。相较之下,她反而成了原地踏步毫无长进的那一个。可现在一时半会儿她也没办法临时抱佛脚快速补给新知识点。
瞿闻宣倒毫不吝啬地主动提供新的答题思路给她,引导她解题。虽然以前一起做模拟题多数时候也以他为主导,但那会儿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担心她的解题方法打乱他的步骤又闹出他丢面儿的情况,如今他真真正正像个老师,领她进门后,任凭她发挥,纵使她偏离门道,他也稳稳当当地受着,由他自行调控。
因为久别,这套模拟卷两人均做得前所未有地巨细靡遗,所以花费的时间也长了些。而做完后,他们没有交卷——模拟卷终于发挥它应有的热身作用,无缝衔接高考。
瞿闻宣拨冗去床头柜的抽屉拿未开封的文具,章遇宁静待在考场里,并没有半丝紧张,毕竟做过这么次模拟卷。何况她本也不怵考试。包括即将面对的高考。
她尚沉浸在方才模拟卷的浓烈考试氛围中,趁隙匀气,觑着瞿闻宣拆文具包装的动作,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回清荣找你的前一天。”瞿闻宣神情无不骄傲,比他先前进贡落户名额和这套福利房还要得意。
“你就那么自信我会被你从清荣成功带来这里?”章遇宁身体里的暴力因子又蠢蠢欲作祟,若非她正绵软懒得动,实该灭灭他的气焰。
瞿闻宣倒识趣,自行收敛不小心高高翘起的尾巴:“没有自信,我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最坏的结果就是连这些东西和房子一起退回去。”
文具已装备完毕,瞿闻宣重返考场。
章遇宁也没想在这种时候和他闲聊,注意力回到考卷上来。
瞿闻宣继续做了两道模拟题保持住感觉,然后终于流露出他按捺不住的迫切,提笔就往正式发下来的高考卷子上答题。又冲又急。
章遇宁的脑子一瞬空白。
她总算亲身验证了潘瑶曾经在宿舍卧聊的那番经验之谈。
是真的,不太好受。
她一再认为的模拟题和高考区别没有很大,也在这一刻被推翻。瞿闻宣才是对的。模拟题就是模拟题,本质上和高考就是不一样。
她突然怀疑,以前做那么多套模拟卷的意义究竟在哪里?虽然其中的甜头的确尝到不少,但现在显然并没有帮助到她对高考的承受力。还是说,假若没有模拟卷作为铺垫,她会比现在更不舒服?
见她神色不对,瞿闻宣立刻停止作答:“你放轻松,别紧张。”
话虽如此,可章遇宁发现他分明比她更紧张。做模拟题时表现出的经验老道和措置裕如,此时此刻在他身上悉数消匿,刹那间仿佛重回那个夏日的夜晚的民宿里,他的理论储备崩塌在失败的实践前。
章遇宁不想他再受打击,匀着吐息,努力适应答题笔触在卷面上的强烈异物感,让他继续作答:“你照你的节奏来。应该等会儿我习惯了就好。”
“不想了随时告诉我。”瞿闻宣拨了拨她汗湿的头发,沿着她光洁的额亲吻她,到底架不住那股火,迎难而上挑战考题。
而继低估了高考的难度之后,章遇宁又高估了瞿闻宣的自控力。
曾经他多么坚决地戛然而止在模拟题上,今天他就有多么毫无意志力地不断试探在失控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