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清越终于施舍地看我一眼,淡淡道:“你有什么本事你倒是说说,你的故交若是阎君那就算了,长平那回你坑害他不轻。”
我捻捻手指谦虚道:“诸如聚魂阵之类的招魂术我虽无仙力但是还是能摆一摆。至于故交,太子清越以后若能与我结段姻缘,告诉你也未尝不可。”
我说完这话,自个儿面壁半柱香。鱼落一再提醒我,我腆着脸调戏中天太子的画面惊人地猥琐,让我以后端着点,奈何我是个急色的,人我便是得不到,见缝插针占几句口头上的便宜也是美滋滋的。
荣过一直看着春桃,让我几乎怀疑他眼里的春桃跟我眼里的是不一样的。我眼里的春桃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姑娘,性格有几分孩子气,长相……我这么说,荣过男扮女装都会比她好看。但是荣过眼里的春桃似乎美的让他移不开眼,即便我北天玄光的本尊来了,也是站壁角的份儿。
“王爷?”
荣过缓缓道:“我总能记得他们姐弟三个并排坐在茶馆门槛上呼哧呼哧打盹儿,木雕、风筝、她家的酒……”
我星星眼,频频点头。
荣过淡淡一笑,轻声道:“……带她走吧。”
我的胫骨咔嚓一声,两眼喷泪。
黑白鬼君上前向着荣过施礼,语气平板道:“魂魄归位,须得静安王恩赐宝血一滴。”
“好。”
我竟有些恨意了,冷声道:“心头血。”
荣过缓缓抽出贴身匕首。
我胡扯:“皇室子孙的心头血,保她平安走过奈何桥。”
荣过眼睛不离春桃,慢条斯理扯开衣襟,冰凉的匕首贴上去,慢慢划出一道血痕,血痕既深且长。
他温柔看着春桃,“春桃,你离世之前窝在我怀里,跟我碎碎念着你老爹老娘岁岁晚晚,还有大雁,那是我一生最后的好时光。我知道你的好时光在清河镇,在云先生那里。忘掉荣过,忘掉燕京的日子……”
春桃睡得安详,他的血珠滴下来,堪堪落在她眉心,她的身体自双脚开始消失。
我颤声道:“你即便让她再看你一眼也好。”
荣过轻轻抚着她的脸,手指轻颤。
“她看见我,前尘往事便都回来了,她还是那个春桃……清河镇领着岁岁晚晚在街上玩耍的春桃,买不到绣线哭泣的春桃,迎着清晨的阳光瞪大眼睛问我有啥事儿的春桃……缩在床角披着一身血衣大声哭泣的春桃……我原本,也没有打算她活回来,她随着清河镇的人一起去了,是最好的。我能再见见她,已是极好。”
荣过渐渐笑出清河镇云先生的模样。
“春桃,我希望你新生,遇见的都是好人,你若是有了心上人,我便祈求那人好好待你。而我,在剩下漫长的很多年里,就在荒无人烟的清河镇,独自活着,读书,雕刻,打盹儿,做风筝……我若死了,魂魄也在清河镇,来世,你寿终正寝,若是能来寻我,我自欣喜,若是你把我忘了,不来……”
他顿了顿,温声道,“……我也还是等着。”
黑白鬼君随着春桃最后一根头发丝儿一起消失。
荣过愣愣坐着,手指还是抚弄春桃脸颊的姿势。
我原本痛下决心,哪怕再经历一回销魂天雷,也势必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两个人,一个回到穷乡僻壤孤老一生,一个永生永世游离在三界之外……然而,这是荣过做的选择。他宁愿分离,也不愿春桃再忆起生前的肝肠寸断。
我与太子清越走出去,老总管蹲在院墙下,一脸担忧。
“小满姑娘。”
“……春桃走了,你进去劝劝王爷吧。”
老总管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进屋了。
我离开静安王府的时候荣过从账房取出五百银贝赠我,我假惺惺地推辞两个回合便毫无愧疚地收下了。小安不舍得我走,我知道他是惦记我包袱里那块传说藏有碧玺的磨刀石。我刚来王府时一个人忒寂寞,便随口拐骗这个路过西院的傻子,声称那块磨刀石是家传的宝贝,我这么四海为家的就是为了替它找到有缘人,我瞅着他就挺像。小安这个见钱眼开的于是多次假装与我偶遇,冒充那个有缘人。一来二去,我们就混熟了。我临走,仗义地把这块石头送给他了。其实就是大胡子去世以后我在胡同里随手捡来跟市井泼皮干架用的。
青青高兴得胸脯直颤,她以往常常无端对小安发火,小安糊涂,我可清楚的很,眼下我这一走,小安倒是能过上丰乳肥臀的好日子了。
我还道柳儿是转了性了,眼瞅着我灰溜溜要走,也不出来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结果伊果真不负众望,我前脚踏出王府,她后脚就追出来了,那腰那臀,我真担心她摇得太出格摇出个腰椎间盘突出……她后来有没有摇出毛病我不知道,那天我倒是眼睁睁看着她沉浸在羞辱我的快活里,脚尖绊着门槛张牙舞爪地摔出来,我颇为善解人意地往后让让,笑眯眯看着她趴在我脚边哎呦哎呦地呼痛。
“柳儿姑娘,这种狗□□的姿势你做出来的就是比别人好看。”
我拎着包袱,得意地冲着她扭扭屁、股,大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去趟深圳,下周一回来。
第32章本自同根生,你相煎何太急
我拿不准应该去哪儿,其实要不是太子清越言谈间一再提及暂时不回天庭,我根本不愿意离开静安王府,我觉得在那里混吃等死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