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傅家那一代唯一的千金小姐,齐越和他亲妈一比,显得粗糙。
附近有个本地画家的纪念馆,傅女士说几百幅画,只有麻雀画得好,枇杷也凑合,跟人家红砖洋房里探出来的一样,圆头圆脑。
齐越说:“您要是主持焚书坑儒,一定烧死一大波人。”
傅女士想用勺子敲儿子的头,但看他已经大了,有尊严了,打不得。
傅女士让丛云先点菜,夏天暑热,丛云点了两样清淡的,菜单递给齐越,他也点了几样,傅女士随意,上了年纪爱喝茶,看小窗翠竹,沁出凉浸浸的霜,清幽曼妙。
吃完饭,司机接送,傅女士就坐车走了。
齐越说:“终于放学了。”
他不要被盯着,也不要被唠叨,最好辰光一天天的,写意自在,永远像放暑假。
丛云跟齐越上街溜达,挑树影婆娑的清静地方走,几处旧园,水脉从晋朝起始。
他们去一个道观,什么都不用求,看萍婆树结凤眼果子。
齐越说他自己,做事消遣,一开始都像收藏癖,堆积得越多越好,这一两年才消停了不少,反正都要归于虚无,取一样就够了,也能触类旁通。
丛云说:“你是看够热闹了,许多人还没呢,怎么只取一瓢饮?”
齐越说:“那为什么我的云妞一开始就求清静?”
丛云说:“难道你也以为人生是逛玉米地,三分之一路程看,三分之一选中摘取,三分之一攀比得失?”
齐越纳罕,问:“满世界的俗人不都这么想吗?”
丛云说:“我想不是那样的。应是选一棵顺眼的青玉米,让青玉米陪着走路,看它结穗子,数它的玉米粒,和它一起消磨烦闷,别的青玉米也许更漂亮,但没一起和我走过漫长岁月。我不想要。”
齐越问:“我是青玉米?”
丛云说:“你要多喝黑芝麻,不然穗子掉光了,秃了不好看。”
齐越笑着喔了一声。
第26章插pter26
下了一晚上的雨,夜云开处是桃红色,丛云有点低烧,吃了药躺着,齐越摸她额头,说:“太阳晒一会,冷雨吹一会,就病了,怎么这么娇娇呢?”
丛云低声说:“等我好了,你表演踢毽子。”
齐越温柔地说好,他用手背轻轻蹭她的脸。她是野草闲花的性格,但生的很娇生惯养的体质,不能受委屈。这么多年,齐越渐渐了然丛云的本性,就什么都答应她,不冲撞她了。
丛云迷糊睡着了,睡得很沉重,早上醒来,手脚很乏力,接着吃药。
齐越给她请了假,他也在家陪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摄影写真集。
齐越翻了一页,对丛云说,记得她十多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