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哥哥,你快坐到这边来!”
许勋安赶车不稳,小毛驴跑起来也是非常随性,他们两个的组合,就是新手上路加磨合期,最擅长的就是急刹。
洛儿坐在门框处吃过亏,所以赶紧让常青哥哥做到里面来,可是话音还未落,驴车一个晃动,常青的头就跟车厢的门框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并不算疼,不过很少坐车的他不知道该抓哪里,显得有些慌张。
抬头看到洛儿笑得开怀,也不显得窘迫,挠着头跟着笑,他知道洛儿姑娘绝对不是笑他笨,而是单纯的觉得好笑而已。
她一边笑着一边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让常青和她并排坐好,车窗两侧个有一个扶手,他们各抓住一边,相对嘻嘻笑着,听的在外面赶车的许勋安都不由地笑了。
他从来不把封建礼教,男尊女卑的思想放在心里,常青和唐洛儿在他们眼里都是小孩,才多大啊,还避讳男女之嫌了,心里有鬼才避忌,小孩就得有小孩的样,长大以后再讲究这些也不迟。
常青自幼在封建传统的环境里长大,哪怕没有受过教育也知道男女之别,七岁不同席。他心里对洛儿姑娘没有任何亵渎的想法,可是跟人家并排坐在车厢里,他有些局促不安,又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好心,只能悄悄把屁股挪到车厢门口,往外探着头跟赶车的许勋安聊天:
“安哥,咱们这是去干吗?”
许勋安不习惯别人叫他“许公子,许官人”,再次亮出了“安哥”这个响当当的名号,如果不是因为年龄有些小,他觉得“爷”更配得上他的气质。
“我们啊,去招聘!”他问遍整个后山屯,都没找出一个会木工的人,可是需要做的东西又太多,如果每一样都找人来做,材料和人工都要花费很多,还不如干脆招回来一个木工,这样只需要付一笔工资就可以了,毕竟现在这个年代木柴不难找。
“找瓶儿-找什么瓶?”
“我们不找瓶儿,找人,找有能耐的人,让他给咱们做风车,给老秦他们都装上腿,咱们要活就得活出个人样来,越活越好!”
常青听不懂什么是风车,也不知道要怎么给老秦爷他们装腿,可是他向往活得像个人样。之前他陪外爷进城看病,那些医馆对他们都像是畜生一般,花了钱也不行,甚至不让进内堂问诊,直接给抓两副药完事。
洛儿一路上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前世今生,她好像都没有这么畅快地笑过。透过车厢的竹叶窗,看着坐在车辕上的师傅,斜斜地靠在车厢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可是他说话时带着一股自信,她十分信服,觉得跟着师傅虽然清苦流离,但是他总能让人看到希望。
外郭城的木工房,正在锯木材的木匠远远地看见许勋安过来,赶紧迎了上去。许勋安留下的阻尼器让他做的车子性能提高跟多,轻快减震,短短几天就接到不少订单。
“鲁师傅,又来叨扰了!”
唐洛儿,常青还有一脸懵的鲁师傅:……许勋安什么时候拜师傅了?
“不敢当!不敢当!公子能力卓绝,仅一张图纸就让我自愧不如,哪里担得起一声师傅!”
许勋安汗然,“师傅”在现代只是一个普通的称呼而已,他忘了古人对这两个字的尊崇,竟然随口给喊了出来,赶紧改口道:
“鲁工在木工方面颇有研究,值得让人尊称一声老师!”他也不想跟人纠结这一点,于是直奔主题,“这次来是找鲁工帮忙的,我在城郊后山囤的百姓家里耽搁了一些时日,需要打一下工具物什,所以想让鲁工帮忙找一个木工!”
鲁工是个实在的,听说许勋安需要帮忙,也不问什么活,给多少钱,立马自告奋勇地要自个去。
“我说鲁工,我们后山穷,连木头都缺,也给不起多少工钱,却想要一个长期工,最好能住在村里。您这一摊子平日应该不少挣钱,犯不着跟我吃这个亏,帮着介绍一个学徒都行。”
“你这样说,我更得去了,别看我这木工房摊子大,可是平时也赚不了多少钱,咱们多亏你上次留下来的图纸,那什么阻尼器,让我家作坊活了不少。您分为未取,还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我无论如何也要帮这个忙。
你需要什么木头,也别客气,我这工坊里存了不少木材,平日周围的百姓也会往我这里送根木头换钱,值不了多少钱,你需要尽管开口。
我别的不求,只求能跟你学个新奇手艺,你看行不行!”
鲁工说得满脸通红,他们这些手艺人,都是祖上一代一代往下传,各家有各家的特色,谁也不外传,这样就限制了各种技术融会贯通,导致整个行业都无法快速发展。像安哥这样有新奇记忆又不怕别人学去的人不多,所以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那你可想好了,我这次做的不是小东西,需要的都是成年的大木材,而且,我手上的技艺也不会只教给你一个人,也许哪一天机缘巧合,我遇见另外一位木匠,也可能把图纸或者这些技艺传授给他!”
“这是自然,全凭安哥自己做主,我能跟着学习一二就满意了。”
鲁工不会把自己的技艺传授给别人,却完全不介意许勋安跟更多的木匠分享他的技艺,他也不是贪心的人,如果同行也能学到一二,他们整个行业都有可能往前迈进一步,甚至有可能改善匠人的地位。
士农工商,他们凭着手艺吃饭,在社会上的地位却不高,经常被人看不起,连儿子找媳妇,都被人歧视。好人家的女儿情愿嫁到农家,就算一年存不了一两银子,也不用担心没有粮食吃,可是他们这些匠人却永远不好找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