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如今再说别的已没用了,被困东宫,手无兵权,就成了旁人砧板上任由宰割的鱼,太子需要的不过是个发泄的机会罢了。
毕竟,在今天之前,谁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
……
大凉自太|祖立朝以来,又经过太宗、高宗两位皇帝,才传到现今的召德皇帝萧濂手上。
萧濂并非当今太后齐氏亲子,因齐后无所出,才在高宗病危前被择为储君。
他性情软弱,优柔寡断,于朝政上并无太多心思,又畏惧齐太后,因此继位至今十二年,朝政大权始终被太后一党牢牢把持。
一个多月前,皇帝忽染重病,卧床不起,眼看病逝加重,一日重似一日,长安城里上至王公贵族、朝廷重臣,下至平头百姓、流民乞儿,都或多或少地猜测,新一轮皇位更迭恐怕就在眼前了。
这于太子萧煜而言,本是个大好的机会。
皇帝膝下子嗣单薄,除了两个已出嫁的公主,唯一一个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的幼弟吴王焕已在三年前的薛贵妃谋反案中被杀。
皇位,似乎注定是他的。
可是,就在他守着太极宫整整十日,以为皇位唾手可得的时候,太极宫却陡然发生宫变。
那个守在甘州十四年之久,几乎被人遗忘的秦王萧恪之忽然引兵入长安,于昨日将太极宫围得水泄不通,又强行将他这个太子从皇帝寝居甘露殿中遣回东宫。
如今太极宫里全是太后和秦王的人,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难猜测了。
他和齐太后一党明争暗斗多年,眼看着已经占据上风,想不到最后竟败在秦王手上!
……
“当——当——当——”
云板的声音从太极宫的方向传来,仿佛沉寂秋夜里的惊雷,一声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忍不住屏息细数。
正悄悄躬身收拾地上碎瓷的侍女被吓得手中一抖,好容易收拾好的瓷片顿时又散落大半。
“滚出去!”萧煜猛地从卧榻上坐直身子,冲侍女怒喝。
好半晌,待那一阵云板声过去,光天殿内才恢复寂静。
“二十七下。”楚宁端详着指尖干涸的血迹,低声开口,“殿下,圣人驾崩了。”
话音落下,光天殿外的属臣们也仿佛同时反应过来,齐齐跪下,冲屋里的萧煜哭道:“殿下,圣人崩了!”
一时间,众人的恸哭声萦绕在整个东宫上空,久久不散。
楚宁抬眸看向殿外隐在黑暗里的模糊人影,心里一片冰凉。
这些人里,没一个是真正为圣人的死而伤心的,他们心里想到的,恐怕都是自己的末路。
她这个太子妃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