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燃着她最爱的玫柑果木香,雕花小窗微开,送进缕缕清凉的微风。
床帘边挂着的小铃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她伏在榻上,细腰陷出一段美妙的弧度,白玉般的手交叠在颌下,浅浅阖眼,有如一幅色彩浓烈的秋棠春睡图。
就算单看那抹轻启的诱人红唇,便也是心跳加速的感觉。
巫清进门见了这番美景,也不禁放轻了脚步,不忍扰到主子的小憩,打算再度悄悄掩门离去。
谁料秦妗的耳力极好,已经察觉有人进来,略微沙哑道:“何事?”
“主子,刚才有宦人前来,说是四日后,皇太妃在御花园设宴,请您前去一叙呢。”
原来是姑姑邀她进宫去。
秦妗眼皮也不抬一下:“嗯,还有何事?”
“但三天后便是夫人忌日,巫清便想问您是否需要推辞掉宴会?”
秦妗默了默,片刻,从容说道:“这哪里冲突。照常赴宴便是了。”
母亲早逝,那时她还小,也记不得什么所谓的娘亲模样。
只知道出殡之日,她身着粗糙的白色麻衣,双眼懵懂,被大人们按在灵堂前磕了好多个响头。
人群来往,只有几个雇来专门哭丧的婆子嚎叫得最大声。
那时,还是个将将晋升为翰林院小官的秦父红着眼,摸着她的小小发髻,有些哽咽,喃喃道:“妗儿,你从此,便没有娘亲了……”
别哭了。
没关系。
毕竟,她也不记得有娘亲是个什么滋味。
独自学习女红,独自上床睡觉,独自进食甜点。
独自学习管家,独自应对贵女,独自置办妆奁。
反正她很坚强,她有足够的勇气来保护好自己。
不需要疼爱的娘亲,也不需要知心的姊妹。
毕生她之所求,只是一个安心的地位。
能够让她就算没有娘亲,也不会被任何别家的小女欺辱的地位。
风大了些,吹得床前小铃一阵乱颤。
秦妗回过了神,忽然记起来眼下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情没有做。
半晌后,正懒懒躺在桦树下晒太阳,吃着芙蓉酥的卫岐辛动了动身子,睁眼向旁侧的小案看去。
只见小案上除了几盘精致点心,却多出了一枚由布帛所制的小小枫叶。
这枚淡红色的枫叶状信笺折得一丝不苟,静静躺在倾泻的夕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