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将军淡淡看了卫岐辛一眼,不曾回答他的忧虑,只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行了,先说到这里,现在大家都出去吃饭。”
气氛有些凝滞,营中的将士相互对视,不敢说话,纷纷低头退了出去。
卫岐辛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皱起眉头,盯着戚将军。
后者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自顾自地拿起水壶,仰头畅饮。
看他喝得痛快,卫岐辛转身掀帘而出。
寒风夹杂着细沙便要扑到眼里去,他眯了眯眸子,长靴一抬,独自往驻扎的军营外方走去。
铁甲沉重,每一步都在漠上印下痕迹,腰间的铠胄与剑柄相击,断断续续地发出铮声,他缓缓走着,被远处橙红的夕阳光芒所笼罩,剪成了一道墨黑的颀长背影。
卫岐辛握着手中的剑,登上了一处小坡,看着几十里外依稀可见的乌狼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矜贵的王爷,钦定的副将,但名声不好,军中便无人会服。
若他想要争得一丝话语权,势必要做出点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才行。
远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大漠,卫岐辛摊开手掌,看着已经结痂的血泡,淡淡一笑。
他拾起长剑剑柄上的玛瑙穗子,手指一捏,那枚赤红玛瑙珠子顿时化为齑粉,从指缝中细细溜走,穗子也从剑柄上随之掉落,扑在一地绯色灰烬中。
“单有内力是不行的。”卫岐辛低头看着灰烬,若有所思。
要是秦妗在这里,肯定也会这样说,而且还会带着她那一贯从容又冷傲的语调,听起来,像是轻淡的嘲讽,又像是暗中的鼓励。
军队已经行了快半月了,也不知她的伤势如何?
他走得急,此处又偏僻荒凉,没能叫人递个消息来,而秦妗这女人,也不知道主动找人传个话,枉他这样担心。
卫岐辛想到那张艳丽的芙蓉面,忽然又觉得心中稍稍振作了些精神。
他喃喃道:“好。做点事出来。”
“总要风风光光地回去见她罢?”
他摩梭着装在怀中的玉佩,像是在抚摸着心脏,望着夕阳最后一点余光在大地上消失,这才回头下了小坡。
次日,大军摸着黑进了乌狼城的南门,在城边重新驻了营。
与城主会面后,冉白在将营中转了一圈,寻到戚将军,恭敬行了一礼,不解问道:“戚将军,您老可有见着卫副将?”
戚将军对这个镇国公家的嫡次子颇有几分好感,如今便也不瞒他,哼笑一声,摸着美髯道:“暮先,你暂且不必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