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平侯绞尽脑汁地思忖了半天,摇头道:“这两句像是匾额上的对联,或者横联,可是院子从接手到现在,微臣各处都走动过,自问从没有见过这两句,若有的话微臣一定记得。”
他不犯花痴病的时候,说话还是极有条理和根据的。
瑞王并没有显得格外失望,只道:“知道了,你也不必费心,不过这两句也不要再对旁人说起,不然,……本王就要追究你窝藏罪犯之责,明白吗?”
“是,王爷说什么,微臣就做什么,这自然是天经地义的。”金平侯的声音里又掺了糖似的回答,看他的架势,好像瑞王叫他去造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拿刀。
瑞王道:“行了,你起来吧。”
吩咐了这句,又见付青亭急急而来,他见金平侯在,便走近瑞王,悄悄地禀了几句话。
正说完了,突然听见一阵笑声从湖上传来!
瑞王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忙循声看去,抬头却见一艘画船自旁边养慧院的方向划了过来。
这湖泊本就是天然的,极大,这艘画船驶过来的时候,有几只灰鹤逗趣似的从船的旁边挥着翅膀飞过,仙鹤,画舫,湖面的水色波光,不远处的亭台轩馆,简直如同仙境一般。
金平侯跟着一看,笑道:“这是院子里的画舫,本来还想请王爷去坐一坐,看看这湖上的风光也是极好的。”
才说了一句,突然皱起眉头:“怎么是费……”
原来金平侯发现,那画舫上探出一颗圆而胖大的脑袋,因为擦着厚重的粉,脸显得格外之白,唇显得格外之红,湖里钻出来的水鬼一般,一下子刺到了他的眼。
虽然在瑞王眼中金平侯跟费公公不分彼此的,但实际上金平侯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虽然如今年纪略大些,但也正当盛年,加上他非常在意修饰,所以衣物要么是精致华丽,要么是飘逸出尘,他自己则三绺淡须,更见超逸的风度。
且他的品味最好,善于谈吐,腹中有物而且身份显赫,平日结交的有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有朝中显贵,当朝名士,却多数都是面目英俊举止洒脱之辈。
他自己常常用《陋室铭》里的两句自诩:“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当然,那个白丁在他口中便改成了“俗物”二字。
原先的俗物,自然是指的谈吐无味而面目可憎者,但如今见到瑞王,便觉着天下所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都变成了俗物。
一想到比自己更俗之千万倍的费公公竟可跟瑞王朝夕相处,他就非常不忿。
正在金平侯惊愕的时候,瑞王却意外地在那画舫上看到了一张本不会出现的脸!
那居然是无奇!
瑞王以为看错了,特走近了一步。
果然是无奇,她正懒洋洋地趴在画舫的窗户边上,微微地侧着脸,像是在正在听旁边的蔡采石说话。
场景虽然如画,怎奈瑞王心里有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