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秀宁姑姑也算是宫里边为数不多得以信任的女官之一,平日里行事稳妥,大伙亦顾念着从前逆境时秀宁对主上的善意和帮助,对其敬重有加。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宁愿冒着被帝族发现的危险一再帮助主上脱离钳制的人,居然不声不响地选择了背叛,至死也没说出缘由……
诸人犹疑不定,却未注意到,池郁在听到持令出宮这几个字时,指关节明显顿了顿。
空气忽然变得沉寂下来,他垂下眼,心底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早该预料到这一天的。
当初他赠予她令牌,给予她自由,却又暗暗期待某天遮掩不住时,她会一如既往地选择留下来,继续陪在他身边。
可在今天之后,一切都打破了幻想。
她还是走了,在发现他的丑陋和不堪之后,头也不回地逃离,走得这么干脆急迫。
不过也是,像他这样丑恶不堪的灵魂,本就该生活在阴谋黑暗里,身心扎根在魔与恶的泥泞底,却妄想留住光明,本就可笑不是么。
“……”
听到头上那声微不可察的讽笑,诸人不由暗下相觑,问声也带了点迟疑。
“主上,那追捕令……还要继续么?”
“……不”
池郁指关节松了又紧。
想要顾及那点可怜又可恨的自尊心,最后一次放开手。
末了,又忍不住攥紧那片衣角,再次顿住脚步。
……
“母后,这样真的有用么?”
“最后一步棋,不容有失,母后不会害你。”
“可是上一次……好吧,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快了……”
谈话声忽远忽近,慕凌昏昏沉沉地,什么也听不清。
过了不知多久,慕凌被一阵钻心的疼痛刺醒,睁开眼,眸底却暗红一片,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额角眉心一直流到眼尾,浑身像被刺穿一样的疼。
有人在她耳边痴痴地笑,视线肆无忌惮地停留在她脸上。
“醒了啊……啧啧,小可怜儿。”
来人指尖在她脸庞边划过,而后恶劣地停在了伤口边,听声音,像是庞晏。
可庞晏不是已经被关入地牢等候问刑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明明记得,方才自己慌不择路之下出了梅园,不知为何晕了过去,现在这是?
慕凌心底忽然生出一阵慌乱,想散出神识,却发现身上不知被什么禁锢着,不仅凝聚不出神识,甚至连一丝力气也无。
“别想了,你是出不去的。”
来人捏起她的下巴,而后满意地笑了下,“啧,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