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视线转移到铁丝网,认为应该是缠在上面的那一带,刚好就是两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抽着烟的地方。
那个时候,他们还发出像是在嘲讽人的笑声,其中一个人指着铁丝网,另外一个人则把吐出来的烟吐向那个地方。在那里刚好可以看到一条长约三十公分、灰色但有点脏污的布垂着。手指着的那个男的也把烟吐向那条布。
那条灰色的布的确是那时候&ldo;井出野辰耶&rdo;所缠的绷带没错,而且被那吐出的烟熏染之后颜色显得更是暗黑。
或许是因为刚哭过的眼泪模糊了我的目光,看起来那两个男人的脸上好像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吐烟时嘴巴看起来张得很大很大,而且感觉吐出来的东西不是烟,而是一种具有毒性的物质所散发出的黑烟。
他们突然间对着我露出一阵冷笑,然后就从楼顶消失了。
那团黑烟开始从绷带周边升起,就好像之前我的绷带被送到空中一样,穿越铁丝网,与暗沉的天空颜色重迭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它会消失到哪里去,不过或许已经被那团没有风且没在移动的云给吸去并融合在一起了。
浮现在我脑海里的,都是刚才那些没五官的怪男人制造出带毒的黑烟,及淹没整个城巿的黑云等怪异的想象。不对,不断涌出的情景就好像反而那些黑色的云才是主人,然后指使那些男人把&ldo;井出野辰耶&rdo;,也就是迪诺所包扎的绷带,一边嘲笑一边弄脏。不断把仅存于这世上洁白无瑕、温柔体贴、结合人与人之间的美丽事物弄脏。
我知道这些都是无意义的空想,但就是因为朋友的事而觉得感伤,自己的好朋友们变得四分五裂,然后很希望找个人来怪罪,才会有这样的突发奇想。不过会有这种想法,或许是开始意识到从我们身边抢走最重要东西的人是存在的,即使只是微薄的意识。
无论如何我赶紧冲向垂在铁丝网的绷带。
迪诺所缠上的绷带,就像枯萎的花朵、坠落在地上的小鸟,失去了生命力,也变得暗淡,然后垂挂在铁丝网上。
不过这确实证明了迪诺曾经在这里过,而且也证明了在这受过伤的地方缠上绷带之后,即使微不足道,但心情也较释怀、放心了。
我解开铁丝网上的绷带,紧握在手里。把身体背向那片彷佛完全覆盖太阳、巨大幕帘般的云,回到内科的病房大楼里。
在护士站,我秀出迪诺的名字,跟她们说因为我向迪诺借了东西,他好像出院了,但东西还一直在我手上,所以拜托她们告诉我怎么能联络得到他。
&ldo;井出野辰耶?&rdo;
听到这名字的女护士皱了眉头,往后回头看。同年纪的男护士就对着她苦笑着说:
&ldo;妳看吧?我就说是要找那个怪怪的小伙子吧!&rdo;
女护士点头说:&ldo;喔喔,妳要找的是那个北区的高中生啊……&rdo;。
我们相见的时候,迪诺身上穿着一件有点诡异、胸前还贴有相片的睡衣,言行举止也很不寻常。我想在护士们之间,或许也被当作是问题儿童吧!
想说能趁此机会知道他的所在地方,但那女护士还是露出职业性笑容,跟我说按照规矩个人资料是不许外流的,然后还告诉我说寄放在我这的东西可以交给楼下的柜台,等到有迪诺的消息时再帮我交还给他。
我试着不断解释,但她们还是坚持按照规定,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不过从刚才护士们的对话中,至少我知道他所就读的高中。因为在北区的高中就只有那么一间,也就是田宝所念的那间升学学校。
【基摩报告】
各位辛苦了,我是柳元绅一,也就是基摩。我现在是在店里打这封简讯的。
小笑、小绪,前几天在开店庆祝派对时妳们特地来捧场,真是太感谢了。
开店之后也蛮顺利的,感觉这里就像是ngo(非政府组织)或npo(非营利组织)的逗留场所……不,应该说是聚集的场所,即使是外国客人,在这里能找到便宜的旅馆或能一起工作、玩乐的朋友,所以有很多客人是直接从机场赶过来的。
现在有位在中亚从事地雷清除及支持被害者活动的瑞士男人,指着装饰在柜台内侧的照片问说:&ldo;这是什么?&rdo;。他是为了寻求协助,才来造访在日本开发靠脑内电波讯号,而能自由自在行动的义肢制造公司。我就跟他说,在我这有联络网。因为这个男的是我喜欢的型(开玩笑的)。
言归正传,他所指的照片,在开店的时候我有给妳们两个看过了吧!就是当时你们传到我手机的照片打印出来放大的。被绷带包成一圑的人体模型……。这张照片,是我一生的护身符。
小笑,妳现在人在国外吗?回国之后请到我店里来。我会把之前唱给妳们听的演歌调悲歌好好地再练一练,到时候再听我唱,让我的歌声来帮妳疗伤吧!以上是基摩的报告。
9 重逢
隔天下课后,我和丹绪一下课就马上骑着脚踏车飙到北区的升学高中。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我们在双向道的中间,看着对面高中的正门。
看样子好像才刚下课没多久,除了有几个人是骑脚踏车飞奔离去或从正门跑出来以外,真正在那时间下课的人其实没有那么多。
丹绪快喘不过气似地问:&ldo;我们要在这一直等吗?我们和他们的制服又不一样,要是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的话,会被人误会我们这种放牛班高中的女生又来跟资优班的男生告白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