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根苦笑了一下,不但毫无把这些恭维照单全收的意思,眼神里还闪烁出被苦苦压抑的愤怒,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
自三月那一天匕首杀人案告破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真正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ldo;对于一个整整四年都无法将自己辖区内一个连环杀手绳之以法的警探而言,这种评价算是称赞还是侮辱?&rdo;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ldo;但您一直都知道是那个人,对吗?&rdo;
一系列的杀人案发生,他正式介入调查,那之后没多久,查理的名字就在貌似毫不重要的细枝末节的线索之中浮上水面,成为他的眼中刺。
出于本能,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人的背后隐藏着案件的真相。
问题是,在常规的探案过程中,谁都找不到证据,身为警长,又被各种流程、规章、繁文缛节的程序死死拘束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法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l城太大,他做不到时时刻刻防范杀人凶手的行动,但他的确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有好几次,他在街上见到查理,两辆车擦身而过,或者只是无意的一瞥,那一刻他的肾上腺素总好像被煮开了一样,在血液中呼啸奔腾。
那人作奸犯科,却逍遥法外,而他竟然对此无能为力。
那真是生命中最糟糕的感觉之一。
宾格柔和地重复了一次:&ldo;您一直都知道是那个人,将他绳之以法,只是时间问题以及适当的方法选择问题。&rdo;
而后他给了涂根致命的一击:&ldo;何况,我想我应当告诉您,这也是奇武会主导的行动之一。&rdo;
后者一下屏住了呼吸,身体挺直,纹丝不动,保持这个状态大概一分钟之后,他一下站了起来,把袖子挽了一下,对宾格说:&ldo;走吧。&rdo;
宾格愣了一下,把冒到嘴边的问话又吞了下去,随即起身跟上。
十分钟之后,涂根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几件日用品,外套的口袋呈揣上了证件和几百块现金,就这么空荡荡地走出警察局的大门,与站在外面等待的宾格会合。
外面有一辆不起眼的日本车在等候,两人一上车,司机就驱车直往机场。
宾格没有料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忍不住多了两句嘴,向涂根保证自己会随后处理一切行政上的手续和流程,也会帮他买衣服外套帽子,给他零用钱。
但涂根只是耸了耸肩。
要是他在乎这些就好了。他就会是世界上最简单、快乐,而且十一个月后就可以光荣退休的人。
唯一让他多考虑了一下的就是:警察局同事那些预订好了的蛋糕外卖和礼物,到底还会不会给他留着呢?他还蛮喜欢吃芝士蛋糕的呢!
两个人都是实干型选手,在车上已经切入正题。
所有的人情练达、礼貌周到,都是给不痛不痒的人看的,生命苦短,效率第一。
对于正常的社交、人际关系,宾格骨子里想必毫不在乎。
幸好涂根也完全不在乎。
他接过宾格递过来的一个平板电脑,里面正在播放一个视频。
&ldo;阿姆斯特丹,b组招募和训练的主力行动队伍围剿这栋楼里的五个人,全部是奇武会的核心成员,结果三十人丧生,另有七十三人被困。追捕对象全部逃逸。
&ldo;这次行动的主脑是加雷斯,欧洲顶级安保公司ud的所有人之一,也是我们的行动顾问。这个视频是他随身携带的手机自动录得的。&rdo;
涂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宾格的介绍上,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视频,正播到一整扇窗户从天而降,从看似空空如也的窗框中,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形梦幻般猛然伸展开,霎时间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