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景鸾辞幽幽地打断他,面色复杂地一笑,好似想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脑中只有一句:
那笼中鸟终是关不住了吗?
嘴角微微一扯,好似一场狂欢后意尽阑珊,败兴地又落寞地往前走,淌进流水似的灯火人潮踽踽独行。
“六哥!”
脚步散乱地走着,身侧突然响起声音,他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侧过头。
那路边的敞篷食摊上,一身紫衣,笑容明媚的女子,正歪着头满脸不满,“叫你半天了!怎么这就回去?”
景鸾辞容色接着定住,僵住了半晌,吐字道,“不回去。”
撩袍落落地在她旁边的长条凳上坐下来,好似刚才失魂落魄的人跟他没半分关系,声音缥缈地问道,“不是想看胡旋舞么?怎么突然出来了?”
阮木蘅手中拿着一串麻圆丸子,不似宫里吃得斯文,完全是大嚼大咽,嘴巴一鼓一鼓地道,“出宫的急,晚饭没吃,饿得紧了就出来了!”
说着编贝似的牙齿咬住签子,挑高眼眉朝他,“况且美人向景公子投怀送抱,我怕坐在那里煞了景公子的风景,惹得你要做什么都不痛快!”
景鸾辞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她,听进去了,又好似没有听进去,竟没注意阮木蘅一身酒气,已醉了在满嘴轻佻的胡话。
如常地哂笑道,“我要做什么?朕富有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一个人尽可夫的胡女罢了!”
他脸上神色仍旧完美无缺,嘴里说的话刻薄没轻重却浑然不觉。
阮木蘅哼一声,不喜他的话,“即便是伎倌,也全凭本事,比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女人强多了!”
说罢没听到景鸾辞反驳,微微皱了皱眉看他面色发白,“是不是也饿了?”扭脸摇手朝店家喊,“老板再上一壶热酒,十串丸子!”
店家嘿的应了一声,忙将热酒端过来,被挡住了,便努嘴朝景鸾辞粗声粗气一嘘,“喂喂,公子,往旁边挪点,小心烫到了。”
景鸾辞被一搅扰,好似胶住的神思才彻底转动了,望了望那矮桌上已经见底的旧酒,才后知后觉地道,“怎么才一会儿就喝了那么多酒!”
阮木蘅满脸通红,满身的酒气,微微一笑道,“因为味道特别。”将那壶烫酒置于他面前,“你尝一尝。”
景鸾辞见她当真喝的津津有味,从善如流地也拿了陶碗给自己倒上,却见那碗口缺了一块,且都是黑渍,便微微皱眉犹豫住。
阮木蘅见之,干脆地将那碗酒泼到地上,扯起袖子里里外外使劲擦了一通,再重新为他倒上了酒,推给他道,“干净了。”
景鸾辞哭笑不得,但也没再嫌弃,优雅地呷了一口,发现这酒味的确“特别”,显然是很普通的烧酒兑了水,味道劣质又辛辣,便放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