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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他从信封中抽出色情图片,一张张看了起来。正在交媾的女人、露出生殖器的少女、扭动着身子的已婚熟女,尽是些早就看腻了的玩意儿。他将图片一张张丢在地板上,闭上眼睛,驰骋想象,再加上手指的刺激。但是,身体毫无反应。别泄气。真的不行了?他再次捡起图片,想象着女人的呻吟声。气喘吁吁的女人……挤眉弄眼的女人……他的下体有些变硬。小伸使劲用手搓弄着,作出了从未有过的努力。为使一粒微小的火种燃烧起来,他拼命扇风。他调动了所有的想象力,憋住呼吸,为自己打气。活下去,活下去,别泄气。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神志飘浮起来。你能行,你不会输。活下去,活着冲过终点!一阵抽搐之后,小仲的体内出现了三次微弱的射精反应。

嗯,嗯……

近乎虚脱的小仲羞愧地低下头。我在干什么?强迫自己去跨越一个自我设置的障碍,而这究竟有何意义呢?

他坐在马桶上,向后仰靠了一会儿。一睁开眼,那双土黄色的瘦脚再次映入眼帘。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散落在地的图片上,肤色健康的女人们好像正在讥笑他。小仲费劲地弯下身子,将地上的图片拾拢起来,放入信封,然后一狠心捏成一团。留着这些劳什子,就等于将羞耻留在了身后。他爬行一般离开厕所,将信封丢进了垃圾桶。

10

为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森川朝医局办公室走去。三位前辈主任医师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闲聊。

那个平时就爱发牢骚的老医生,这会儿仍像往常一样在唠叨。

&ldo;吉祥寺那边诊所送来的乳腺癌病人,唉,真是对她没办法。&rdo;

急性子老医生连忙问:&ldo;怎么回事?&rdo;

&ldo;已到了癌细胞转移至骨盆,胸积水也很明显的晚期了,还在央求着将她介绍到采用先进疗法的医院去。&rdo;

&ldo;什么叫&lso;先进疗法&rso;?&rdo;

另外一位头脑清晰的老医生饶有兴趣地问。

&ldo;就是分子标靶药物治疗啊,说是在电视上看到的。我说你这种情况已经没用了。她顶撞我说,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有效没效呢?&rdo;

&ldo;这电视台也真是害人,老是给病人散布虚幻的希望。&rdo;

急性子老医生这么一说,头脑清晰的老医生歪着头说:&ldo;但是,病人一定是觉得即使有胸积水还是有救命的希望,尽管她似乎明白自己的情况不怎么好。&rdo;

&ldo;所以我才和她说啊,使用抗癌剂治疗,只会加快送命的进程。&rdo;&ldo;没错,倒是什么都不做最可延长生存期。&rdo;

三人一齐高声笑了起来。森川询问爱发牢骚的老医生:&ldo;那个病人为啥那么看重所谓的&lso;先进疗法&rso;?&rdo;

&ldo;说是能做的尽量做,不留下后悔。&rdo;

&ldo;追求虚幻之影,这是误入歧途啊。&rdo;急性子老医生说。

&ldo;难缠的病人太多,真麻烦。&rdo;爱发牢骚的老医生心有不满地向后一仰说。

森川也接过话头发起了牢骚:&ldo;我最近也尽是遇到些古怪的病人。有个说我给人看病偏心,还有个逼着追问我说的话是不是要他去死的意思。&rdo;

&ldo;什么?怎么要他去死?&rdo;头脑清晰的老医生百无聊赖地问。

于是,森川将那天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ldo;对,对,是有这种性情乖僻的病人。&rdo;

&ldo;真是好话坏话都听不懂。&rdo;

&ldo;是这个人不识好歹,你别放心上去。&rdo;

三位前辈主任医师一齐安慰着森川。

&ldo;但是,这些病人为什么总希望能坚持到无法治疗的地步才罢休呢?与其遭受药物副作用的折磨,还不如赶快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留下遗憾,这可要好得多啊。&rdo;

对森川的疑惑,头脑清晰的老医生做了冷静的分析:&ldo;病人就是这样,即使到了毫无希望的地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弄出点希望来,这便是问题的关键。&rdo;

急性子老医生连忙有声有色地接过话头:&ldo;还常常会遇到一些说&lso;我现在还不能死&rso;的病人呢。你说这样的话,但要死的人还是会死。病魔才不会来管你现在死得是不是时候。&rdo;

&ldo;我也碰见过类似的情况。&rdo;

森川脱口而出,但马上又不作声了。一位他并不愿再想起的病人掠过了脑际。这是个患胃癌的38岁的母亲,膝下有一儿一女,姐弟俩分别是初中生和小学生。

‐‐女儿正处于多愁善感的年龄,儿子才九岁,所以我不应该死。森川先生,您救救我。

她恳切哀求。森川也尽最大的努力为她做手术。但很快,癌细胞转移到肝脏,手术后四个月这位母亲就病故了。在病房里,森川只能无奈地看着不停哭泣的孩子,毫无办法。

类似的经历真是不胜枚举。有一个身患胰腺癌的女病人,家里有个智障儿子,母子俩相依为命。母亲忧虑儿子的未来,直到临终之际口中还喃喃低语:&ldo;我不能死。&rdo;一位被发现患了肠癌的私营企业社长,怕自己倒下后会留下一大笔债务,拼命要求医生治好他的病,结果并发肺炎遽然去世。一位离婚之后靠经营快餐攒下钱为女儿办妥婚事,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却罹患上食道癌的女人,住进医院没几天就被病魔夺走了生命。一位活跃于橄榄球俱乐部的21岁小伙子,如愿以偿地加入职业球队没多久就被肛门癌击倒,在剧烈疼痛的折磨中,辗转反侧于病床一个多月之后,终于脱离苦海,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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