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魏子多早已不拘形迹,起初,她抚摸他的身体,只是无聊和逗弄一下的意思。后来见魏子多老是不醒来,她的欲念突发,不能收拾。她悄悄地把魏子多拥抱,干那男女之事。
魏子多的精神正在脱窍之际,忽然受到异样的刺激,精神不宁,无法集中,最后更一惊而醒。
他醒来不打紧,但他的精神本来是化成尘末再度结合的。现在经过震吓,草草组合,整个精神结构不觉变了质。
这恰如一块七巧板,拆散了又再凑起来。但款式已改变了,不再是那么一回事。魏子多整个人也起了剧烈的变化。
尤丽关心地问道:「你觉得怎样?」
魏子多摇摇头,说不出所以然来。他站起身走了几步,想把精神振奋一下,可是思想总是不能集中,混乱得很。
他向尤丽望去,只见她依然一丝不挂地对著他。那雪白的胴体曾经是他认为无可比拟的,可是现在竟觉得非常讨厌。
「快把衣裳穿上,」他皱起眉头说:「不害躁!」
「怎么啦?」尤丽觉得他的表现和往常判若两人。
「不要问我,我要走了。」魏子多换上衣服,出门而去,他对尤丽望也没望上一眼。
走出门外,接触清新空气,魏子多的心情稍为轻松一点。忽然他发觉地下有件什么东西,令他馋涎欲滴。细细看去,竟是一块肉骨头。
「怎么搞的?我怎么会对一片骨头感觉起兴趣来?」
这念头一闪而过。但一瞬间,他的脑予便混乱得很,什么都不能再想。眼睛仍然向那块肉骨头望去,舌尖竟伸出来在嘴唇上舐了又舐。
他四顾无人,匆匆跑过去,拾起那片肉骨头,放进嘴中大嚼,满口肉汁,只觉美味无比。虽然那骨头是那样硬,他竟能把它嚼碎,吞进肚里。
回到家中,他所饲养的一头狗满利奔出来欢迎他,向他吠了几声。
魏子多觉得这种吠声十分悦耳,好像是老朋友招呼一般,他对这种吠声的意义好像今天特别了解,那是说:「老魏,你又回来了。」
他入门后,满利绕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轻轻吠著,魏子多听出它的意思是说:「老魏,我整天没吃东西啦。」
「好的,我弄点什么给你吃。」他在冰箱中取了一片牛肉,再加上一些狗的饲料去喂它。满利异常感激,一面吃,一面叫:「老魏,你不要吃一点吗?」
「我要的,」魏子多满心欢喜地:「我正想吃一口。」这样想著,他便扑在地上,和满利一同吃那碟狗食。
魏子多与狗分食,在当时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好像和朋友共食一样。并且觉得那食物非常美味。
但是事后,魏子多的脑筋突然清醒,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会吃狗的食品,我还是人吗?
他感到十分悔恨,自己也觉得,脑子一定发生什么问题了。明天一定要向教授请教,要他救救自己。
这种想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片刻之后,魏子多的脑筋昏乱如故,他什么事情都不能想,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大吃一惊,原来躺身在一堆草窝中,旁边是狗儿满利,正蹲在他身旁用舌头舐他的脸颊。
「这是怎么回事?」魏子多一跳而起:「也许我昨晚睡到半夜,跑来与狗同眠,混帐,混帐!」
他胡乱梳洗一下,匆匆赶去学院,见齐教授。
齐教授听了他的话,十分诧异。
「这种事件在我来说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学生在作精神练习时,走入邪径偶亦有之,但结果并不如此反常,会使一个人的心理变成和狗的一样,去和狗分食,还和狗同睡哩!」
「这是我亲身的经历。我的脑子现在不能分析事物,只要多用一下脑筋,便觉得轻微「嗡」的一声,全部失去作用,于是我就循「下意识」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你把昨天的经过详细地说一说。我还是不明白你突然间的反常心理。」齐教授说。
魏子多不敢隐瞒,把与尤丽在一起的情形详述出来。
齐教授一拍大腿道:「啊,原来如此的。不错,干实验的时候,最忌女色,你们忽略了我们这一学科的戒条,现在唯有希望通过精神练习,将之矫正。」
齐教授立即替魏子多施术。命他盘膝坐下,摒弃一切杂念;用催眠术的方式,引导他进入虚净之境。
魏子多耳中传来对方梦呓一般的声音:「你的精神慢慢归于澄澈,一切的污秽都已洗净……你的肉身化成细小的微粒,在空中飘游,无比的舒畅……啊,你的浮游已满足了,现在再度结合,恢复一个整体吧,你将重新过一个美满的人生,不受邪端侵扰。」
魏子多醒来后,觉得精神一爽,彷佛已恢复常态。连忙向齐教授致谢。
离开学院,魏子多轻松地在街道上行走著,忽然听见有些熟悉的声在聊天:「瞧那些人类真是越活越糊涂,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不知自己要作什么。像我们吃饱就睡,睡饱又吃,爱玩便玩,爱跑便跑,那才有意思哩!」
一个说:「可不是吗?我最看不惯人类穿上衣服的样子,又虚假,又累赘!」
魏子多回头看去,原来是三四只狗儿在街头闲话,而他居然懂得它们谈话的意义。
「它们说得真有理。」魏子多想:「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