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山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没有说话,只是虚着手伸出像是扶起又像是将手在他的身上做了个支撑。
许知然注意到他没穿袜子,衣服也没换,姑姑也是。她抽了抽鼻子,忍住眼泪,祈祷爷爷没事。
门终于缓缓打开,一身白衣走出来还没站稳大叔就冲了上去将他围住:“医生,怎么样了啊?”
“患者双腿骨折,骨盆裂缝,还好不影响膀胱,背部和腰部韧带2级撕裂,脊髓有一定的损伤,最重要的是头部没有受到影响,现在手术完成,需要住院。患者现在麻醉还没过,留下一个陪床家属就可。”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大叔忙不迭道谢。
许知然松了一口气,随即听见爸爸一声重重的呼吸被吐出,他扶着椅子坐下的时候,她看到爸爸眼尾红了。
而一旁的姑姑更是一脸泪痕一头扎进了病房,许知然看了眼爸爸,跟着姑姑一起进了病房。
爷爷睡得很安静,腿上打满了石膏,腰背上用板子固定着,许知然眼泪又掉下来,她听见姑姑的哽咽声。
“爸。”
眼泪不停,但许知然忍着不哭出声,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头上,她仰起头看见爸爸憔悴的脸,“然然,你跟姐姐回家去吧,这我来守。”
“我不要回家,我也要留下。”
“你是想被人拍到引来一堆人打扰吗?”
“月明,我留下陪青山一起守着许工,你们两个女娃娃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来。”大叔出言缓解气氛。
方才还坚决的气焰消了下去,许月明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爸爸,转身带着许知然离开。
等到她们走后,许青山拉来凳子坐下双手交叠眼神紧盯着床上,好久之后,他低声,“爸。”
回家的路上比来的时候更加沉默,到家后许月明把许知然赶去睡觉,自己则窝在沙发上抽烟。
许知然睡不着,虽然知道爷爷会没事,但她还是很害怕。从28米掉下来太可怕了,转辗反侧都睡不着,她起身来到客厅,看到姑姑在抽烟,烟雾弥漫中露出她苍白的脸,她抬眸看她,“怎么不睡了。”
被这样悲凉迷茫的眼神刺痛,眼泪瞬间上涌,她深吸一口气压住要汹涌的湿意,给姑姑接了一杯热水来到沙发旁,“爷爷吉人天相会没事的,我在职康中心学过基础护理,我留在医院照顾爷爷吧,等爷爷好了就让爷爷退休在家不去工地了。”
许月明接过热水捂着暖手,并不言语,只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掐灭了烟蒂,声音微哑,“去睡吧。”
我睡不着。许知然轻轻地抱了抱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然后才回房。
三个人的不眠夜。
次日,许知然起了个大早,和姑姑一起去医院。车开得很快快到医院的时候又开得很慢,她看到姑姑握着方向盘的手抓得青筋四起。她想开口安慰但马上又别过头去看窗外,因为她猛然觉得宽慰好像并不管用,只好静默又惘然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