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过啊,自己的老友离开。许知然想宽慰,偏过头却发现爷爷发着呆,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屋角的丧幡迎风飘展像是面旗帜。她说不出话来,收回眼神静静地坐在爷爷身边。
“王爷爷真好。张爷爷也很好。”
过了一会,许建设才悠悠回道:“是啊。”
风很轻,树上有知了深鸣,爷孙两人坐在树荫下各自静默,于寂静里,许建设再次开口,轻声说:“不应该带你来的,吓到你了吧。”
“我不怕,爷爷。”许知然听见自己这样回答,但她的心神还是被耳畔的哭泣声扰乱,丧幡飘动间似有回忆如昨,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丧幡,她不喜欢。
烦躁的时候不想再压抑自己,她没忍住说出口,“爷爷,我怕。”
“怕什么?”
“我怕……我怕家人离我而去。”
爷爷,我不想你走。
许建设楞了一下,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才缓缓开口:“我也怕。”
!
许知然惊了,但她安静的听下去。
“但谁都改变不了自然命理,只能做出相应选择让自己少有后悔的空间。”
思索一瞬,许知然还是问出:“所以,爷爷才转业的吗?”
“是啊。”许建设的声音低沉下去,“94年你奶奶走的那时候,我在抗洪,回来的时候……还是错过了。”
回来的那天,是头七。许知然记得年前爷爷说的话,心中哀叹一声,“哥哥姐姐能理解的,不然也不会说,”她的声音也低下去,“找奶奶。”
许建设眯了眯眼,没有答话。想起当年回到家两个孩子看自己的眼神,还是觉得心酸。
想起之前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叠私人工程检测委托书,许知然觉得爷爷当人爸爸应该当得很不错,儿子破产动过卖房念头自己在外面疯狂接私活,和女儿争吵后也是放下身段常去树村看望守护。又想到爷爷幼年无亲,吃百家饭长大的经历,鼻头一酸,她坚定的说,“哥哥姐姐也很谅解爷爷呢,爷爷比我见过的其他爸爸做得好。爷爷要快快好起来,保重身体。”
起码比外公好,不会抛下老婆孩子就跑。
许建设睁了睁眼睛,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好。”
“建设,然然,来吃饭。”张爷爷在屋里向二人招手。
爷孙俩回到了餐桌吃饭,都是高龄男子吃席,话少酒多,酒到酣处,有人诉起苦来:“不知道是当兵当久了还是我老了,越来越跟不上这个社会和年轻人了。”
“你都六十多的人了,还不老吗?”有人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