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到了,一车人下来送行,许知然挨个抱了爸爸,妈妈,姑姑和舅舅,然后上了车,从车窗向外看去,他们正站在站台上看着自己。她眼中一热,挥挥手,让他们离去,可他们还是站着,直到开车铃响,列车开始播报,请送亲友的同志或上错车的同志赶快下车!
在开车的前一瞬间,许知然背起包,跳下了车,离开了车站,前往西郊。
西郊位于城外二十公里处,许知然背着包一直往前走,街景一直在后退,面前越来越模糊。一阵叮咚响,是手机响,她接起,是爸爸,“开车了吗?”
“开了。”
“好好读书,有事叫我。”
“好。”
“月明说一月份你有时间的话带你去埃及玩,到时候我们来接你,裴匪和张伟都有空一起去。”
“好。”
“那你好好坐车,保管好自己东西。到了打电话给我们,有事也要记得说。”
“好。”电话挂断之前,她说,“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爷爷。爸爸。妈妈。姑姑。舅舅。还有,我后来没有见过的外婆,小佺,宗辞。
越走越沉,越走越累,脑海里的记忆一刻不停肆意翻涌,周围没有人,只有风声如戾,许知然放声哭了起来。
边走边哭,在路的尽头,她看见一座报亭,她回过身,静静的看着远去的城市和家人,直到眼前模糊她才回过身,进报亭之前,她垂着头在心中祈愿:希望我的家人不要记得2000年的许知然。
推开门,一片白光,她眼前跟着一白,没了意识。
第93章回到2020回家了
许知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不会吧,还在时空流转局?她惯性往前一探却发现全身无力,转了下眼睛,看到视线上方的点滴。点滴?再往下看,白被子,红十字,这是医院。自己怎么会在医院?
她撩开被子,穿的是短袖长裤,回2020了!还没有等到她惊喜,她就听到了一声惊叫:“然然。”
然后就被抱了个结结实实:“然然,你可算醒了。”
熟悉的声线响在头顶,头发上也湿了一片。许知然心下暗骂,不是说好会安排吗?这就是流转局说的安排,她单手抱着妈妈:“裴……”像是许久未说话,一说话,嗓子涩得生疼,看着眼前环境,她改了口,珍重的喊了一句,“妈妈。”
“我没事。”
裴匪抹了把眼泪,松开了她,开始骂:“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得了,拌两句嘴就敢瞎跑出门还不回家?”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许知然抬起眼看着眼前的裴匪,比二十年前胖了一些,还是那么好看,虽然眼角开始有了细纹,此刻眼里布满血丝,眼下黑了一圈,她又轻轻的喊了一声,“妈。”
“嗯,我们带你回家。”
“然然,你醒了?”许青山和许月明张伟一起进屋,看到她醒了,喜笑颜开却也马上板起了脸,“还到处乱跑吗?”
好奇妙。前一秒还看着年轻的爸妈姑舅吵闹,眼下他们就变成了中年的样子。
许知然细细得看着家人,妈妈的穿衣风格变了,以前夏天的时候她可喜欢穿改良旗袍和针织裙配细高跟,但现在妈妈只是随意穿了件伞裙,印象里,妈妈已经很久不穿高跟鞋不烫染头发了。
爸爸也是,现在爸爸再也不打摩丝不穿各种颜色的衣服不和姑姑吵架,印象里,也没听过他自豪的说,我这么帅,多学点多知道些玩起来更痛快。
姑姑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副从容状态,原先以为姑姑一直是如此优雅,但没想到是姑姑也曾狼狈困苦,在年轻的时候,姑姑就变了吧。
还有舅舅,帅本帅本人,曾经那么瘦那么清爽一人,现在肚子比头大,脸胖身宽,曾经的少年啊……
可惜爷爷外婆不在……
看到她沉重到悲伤的眼神,裴匪惊了,以为是在医院躺了两天吓坏了,她轻声问:“然然,不舒服吗?”又走上前,擦掉她的眼泪,“哪儿疼吗?我去叫医生。”
啊?我哭了麽?许知然胡乱一抹,拉住了妈妈:“妈,没事,我就是高兴见到了大家。”
“睡了两天了,该累了,我们回家吧。”许青山出门办手续。
下床的时候许知然看到手臂上有一条淡红色的划痕,和当初的位置一模一样,笑了起来。
“这可能是你晕倒后磕在路边划伤了。”许月明扶着她的时候见她看着划痕,“笑什么呢。”
不,这不是划伤了,这是我曾经存在的痕迹。许知然将头靠在姑姑身上:“见到姑姑啊。”
虽然笑着,但她又想起宗辞,又哀伤起来,宗辞呢?算了,等到回家再说。
回到家,一家人围在她身边,裴匪先是塞给许知然一瓶她爱喝的酸奶,然后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定定的看着她。
被一排家长盯着的许知然突觉不妙,想先开口认错,却听到妈妈说:“是我武断,之前吵架的时候我不该一味的否定你,更不该先入为主的认为你没有独立的是非判断能力。你当然有权追求自己的梦想。”
听到妈妈认错,许知然一脸懵逼,想了一会,才想起是之前吵架的时候,妈妈说‘你要分清内心真正的追求和外界影响下带来的欲望,就像你做题,有时候一些条件只是用来迷惑你的视线。如果为了欲望而选择专业,以后大概率你会过得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