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永绍在黑暗里扶着楼梯嗤笑。
谁能想到他应酬熬夜内分泌紊乱,弄成了难孕难育的少精症。
许永绍只笑了一小声,趿拉拖鞋往三楼走。三楼隔间不多,大卧室配备浴室衣帽间梳妆台,纯中式书房,以及上楼就能看见的大露台。琴叶榕优雅散尾葵舒展,黑夜里拂着原木躺椅,倒比他还闲适。
许永绍没心思办公,往露台溜了一圈,俯瞰山脚的灯火辉煌。天冷了,阳台夜风泛凉,他回书房枯坐半晌,终于想起来开灯。
台灯一亮,许永绍的思绪从混乱中脱出。
他起身往书架翻东西,叮铃咣啷一阵,终于拖出一个小木箱。他顶开锁扣掀箱盖,里面哗哗撞了几声,一沓书信暴露在昏黄灯光中。
[樊先生您好:
我是八龙村的康颜,因为我们家没有手机也没有您的电话,所以我给您写信。谢谢您的资助,今年过年妈妈给我买了一件漂亮的羽绒服,奖励我考了双百分。
妈妈说我应该给您回礼物,所以教我绣了油菜花。老师说,油菜花哪里都能种,是最常见最顽强的植物,像农民伯伯一样纯朴。希望您能来我的家乡看看,油菜花到处都是,漂亮极了。
康颜
2013年12月23日]
许永绍席地而坐,抽出一方白色帕子。软缎面料,滑手易皱,叠出的印痕抹不平,刺绣花纹卷曲发皱。
许永绍嗅了嗅,是压箱底浸润的老木头香,好闻,但不够上瘾。
许永绍一封封翻阅,康颜的字迹也一点点蜕变。他摸出一张照片,是初中集体照,当年他没仔细看,如今有时间,他指尖挪动一个个辨认。
其实很好找,第四排左数第八个就是她。脸比旁人小一圈,白一度,阳光下微眯眼,模样滑稽可爱。
许永绍就想,她怎么那么白?
昨夜掐着腰时,她攥窗帘一拉,月光洒进来,冷调苍白的皮肤就晃入了他的眼。和高子滢那些女人糊墙的白不一样,她透明且无害,温度上来便是满眼酡红,像红白葡萄酒相互交融。
许永绍将照片抵唇边,闭眼,想起康颜那双眼睛,明明眼角已经泛红泛泪,却死倔着不让情绪浸染,要像仇人般盯紧他。
这股不服输要活下去的狠劲儿,和他一样。
他们本该是一类人。
第14章好久不见,康颜周一被班导训斥后,又……
周一被班导训斥后,又听说歌舞表演未得前三,康颜这周都过得挺消极,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被动上课帮工学习找兼职,忙得前脚不沾后脚,把高明这号人忘得挺彻底。
高明几封短信塞入手机时,康颜紧着去洗衣服,原本热腾腾忙碌起来的心,唰一声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