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颤着手,将那勺下了毒的醒酒汤递至他嘴边,正准备往里灌时,他忽然动了一下,翻了个身。
她险些吓得魂都没了。
等了半晌再没见他动弹,这才松了一口气。
适才那勺险些洒了,她重振旗鼓再舀了一勺送过去。
却见他在睡梦里眉头越蹙越紧,睡得很不安稳,她犹疑了那么一会儿,便闻他启唇呓语了一声:“娇娇。”
姜韫呼吸都打颤了。
这是梦到她了?
“你的心怎么跟石头似的?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倾心于我?”
她闻言,顿时怔住了,双目圆睁。
他这是何意?
姜韫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没进也没退,一颗心砰砰直跳,脑中思绪混乱成了浆糊。
她想冷静下来,细细捋一下思路,却在榻边就这样僵坐了许久,也没捋清楚。
这一刻仿佛过了有一个年头那么长,长到她不知所措;又仿佛短到转瞬即逝,根本来不及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正心乱如麻之时,忽见沈煜眼睫轻颤,像是要睁开眼了。
她骤然回过神。恨自己优柔寡断,错失良机。
在沈煜睁眼前,她眼疾手快地起身将醒酒汤端起来,背过身去将之倒进了屋内一角花架上摆放的盆栽里。
回过头时,便见沈煜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睁开眼望过来了,她强作镇定地端了杯水过去递给他,尔后坐在榻边垂眼看着他不说话。
“夫人怎么起这么早?”沈煜声音沙哑。
外头天色仍是黑黢黢的,只天际一线微光缓慢地自夜幕中倾泻开来。
姜韫仍是没作声,心跳如雷。
他宿醉后头痛欲裂,视线好一会儿才清明,于是此刻才瞧见她衣裳披得很是随意,半敞开的领口间红痕一片,不由目光一暗。
视线里她此刻难得温顺,甚至温顺过了头,整个人在微微发颤,脸色苍白,眼底乌青。
沈煜顿时心疼起来,遂坐起身,将她从背后拥入怀里,下颌蹭着她柔软的发,在她耳旁低低道:“你回来了就好。昨夜怪我喝多了酒,没个轻重,下次不会了。”
姜韫却浑身颤得更狠了。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自顾自地问:“侯爷心里很在乎妾,是吗?”
是男女之情的在乎。
她不知沈煜是为何、又是何时看上她了,但这一点一旦成立,之前发生的很多事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