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娘是想打听一个人。
平平无奇的名讳,她提起时,神色柔和极了,如沐春风。
那是她的檀郎,年轻俊美、风度翩翩的书生,许诺待得金榜题名,定要回来娶她。
她空等了三年。
林九娘说这话时,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姜韫沉默了良久,给出了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叨扰夫人了,还望夫人莫怪。”袅袅的茶雾里,林九娘娉娉婷婷地起身,复行了个礼。
本也不抱什么希望,便也并未太失望。
林九娘也不知为何,今日在街上瞧见永平侯府的夫人,便鬼使神差地上前去搭了话。
许是昨夜离开侯府前,那不经意的一瞥,让她忆起来她也曾尝过情滋味,也曾和心上人打情骂俏,也曾被人纵容着、被人疼爱着。
“你要去京城寻他?”姜韫出声问。
林九娘颔首,抿唇笑了一下。
她昨夜用攒了半辈子的银钱给自己赎了身。她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自在过。
姜韫微叹口气,再无话了。
茶童端上来一碟酥油点心,她拈了块尝了一口。
林九娘正欲告辞之时,便见其忽地匆匆撂下点心,用帕子捂住了嘴,脸色泛白。
姜韫胃里一阵排山倒海,也不知那酥油点心是怎么回事,咽下去一口便直犯恶心。
身旁的锦瑟吓了一跳,忙不迭轻抚她的脊背,在她耳边焦心地低语询问,又转头去掰了块儿酥油点心闻了闻。
林九娘在一旁瞧着,蹙了问:“夫人莫不是有了身孕?”她虽未嫁,却见过不少。
姜韫闻言一怔,旋即淡笑着摇了摇头。
她立刻在心里否定了。怎么会呢?大抵是前几日舟车劳顿,伤了脾胃。
她抬眼瞧了林九娘一眼,顿了顿又道:“若是进京后寻不见人,往后换个营生做吧。”
林九娘有些怔忡,低低道:“谢夫人好意。”
二人便就此别过了。
姜韫坐在回府的马车里,心里很是不平静。
锦瑟在一旁柔声问她是否好些了,提议回府后去请郎中里把把脉,开些药方子调理调理。
“不必,应是那酥油点心太油腻了些,这几日饮食上清淡些便好。”姜韫可不想再喝苦药了,让她不平静的另有其事,“锦瑟,那林九娘分明心里早已有猜测和定论,心知那檀郎不过是负心人,为何还要如此决然地进京去呢?”
锦瑟半晌才答:“……许是心里终究还留着几分念想,万中之一的希望也不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