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这样的消息,铁木真立刻传令,名别勒古台和博儿术再带一支人马先行出发去加强保护,铁木真自己则亲自整顿大军,随后跟进,汇合脱斡邻勒汗后立刻出发征讨克烈亦惕的叛军。这次作战必须要快,以免在自己出兵其间,营地遭到札木合的袭击。
当铁木真亲自到达古泄儿湖畔后,立刻会见了脱斡邻勒,这老将虽然已经因战败而完全失去了当年的气派,人也显得清瘦了许多,但是目光依旧冷利入前,虽处逆境却并无一丝颓唐衰败的气象。他与铁木真拥抱后,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道:
&ldo;老秃鹫不小心被暗箭射中的翅膀,这次需要年轻的雄鹰来帮助起飞啦。&rdo;
&ldo;父汗,铁木真援救来迟,请恕罪。&rdo;铁木真恳切得说道。
&ldo;我们是父子,这样的话就不必说啦。说说吧,你打算怎样击败我的敌人?&rdo;
&ldo;父汗,我认为现在应该乘叛徒立足未稳之机,立刻展开反击。这样,克烈亦惕部中还未背叛的部众也会帮助我们的。&rdo;
&ldo;好,这次作战你是主帅。我会尽量号召自己离散的部众的。&rdo;脱斡邻勒拍掌道。
铁木真立刻对克烈亦惕叛军展开了反攻。进军途中,脱斡邻勒的儿子桑坤和他的另一个弟弟札和敢不也各自带领自己的残部来汇合。这次,克烈亦惕与铁木真自讨伐蔑儿乞惕人后再度组成了联军,所不同者,缺少了札木合,总帅也变成了铁木真。
对铁木真而言,这又是一次显著的飞越。诚然,他仍然一如既往地称脱斡邻勒为&ldo;父汗&rdo;。但实际上,在搭救了脱斡邻勒的时候,他已经同脱斡邻勒平起平坐了。
当联军突击黑林的时候,乃蛮人的大军已经撤回,只留下一部分人马做为驻屯军来扶助他们所立的新汗并管理他们在克烈亦惕部的利益。而即使是这些部队,也正在忙着掠夺占领地的财物,镇压还未完全归附的克烈亦惕部众。至于新汗的部队,做为战败者也没有任何士气与战力。因此,开战伊始便不战自降,重新投入脱斡邻勒的麾下,反过来攻打额儿克合剌。
乃蛮驻屯军见大势已去,稍适抵抗便向西逃回阿勒台山去了。真正的战斗,只用了不到一天就宣告结束。篡位者被砍掉了头颅,弃尸荒野,以警告所有心存不轨者。
铁木真没有接受脱斡邻勒的挽留,只是留下合撒儿与别勒古台带部分兵马继续帮助他招回溃散的部众之外,自己立刻返回部落。前后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令札木合无机可乘。
这场战斗虽然并不激烈,却为铁木真带来了空前的声望。草原诸部除了他的死敌之外,无不称赞他知恩图报,不忘旧情。人们纷纷奔走相告,在心中、口头传诵着铁木真的威德:
那位仁慈的铁木真汗呵,
见到没有衣服的人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穿。
那位慷慨的铁木真汗呵,
见到没有马骑的人会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他骑。
这位睿智的铁木真汗呵,
善于治国,让牧民们的日子快活消遥。
这位宽厚的铁木真汗呵,
体贴下情,让奴仆们的生活乐而忘忧。
他呵,是草原上公正的领头人啊,给我们以衣食。
他呵,是长生天派来的白海青啊,降我们以吉祥。
铁木真本人却并未陶醉于歌声之中。他清楚地看到,就在自己积极推行全面支配体制的同时,已经触及了一些人的自身利益,而这些人是决不会心甘情愿地俯首听命的。堂兄忽察儿、叔父答里台以及忽图剌汗的儿子阿勒坛都在暗中蠢蠢欲动,一有机会便试图扩张自己的势力,架空甚至取代铁木真。这就势必要与铁木真的权威发生无法调合的矛盾,因为铁木真是绝不会容忍部下对自己的丝毫违抗,而是要部下严格地服从自己。推举他为汗的几位蒙古亲贵原以为他们只不过是推选了一位领导一个松散的联盟的战争指挥者。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想错了。于是,他们就开始在明处和暗处与他做对,撒察与泰出所率领的主儿乞部是第一个公开挑衅者。
不久后,两方面在一场宴会上爆发了首次公开冲突。那次宴会是在斡难河上游的密林中举行的,目的是为了欢迎蒙力克和其他去而复归的人以及新近投奔他的人们。就在宴会开始后不久,主儿乞首领们率先发难。
事件的起因源自蒙古人的饮宴习俗。为了突显主要来宾的尊贵身份,在众人饮酒之前,先要将马奶酒敬献给他们。正当众人举杯欲饮时,在主儿乞人所坐的方向上传来了一阵喧哗。
只见撒察的母亲豁里真直挺挺得站起来,那张干瘪的老脸被恼怒所扭曲。她指着司饮人的失乞兀儿的恶毒的咒骂连声:
&ldo;你们这些瞎了眼的狗东西,居然敢小瞧于我吗?&rdo;
&ldo;是啊,不能忍受如此的怠慢。竟敢不给我们敬酒!&rdo;另一名有主儿乞女眷中极有地位的女子忽兀儿臣也火上浇油得跟着叫嚷。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围住失乞兀儿大骂。骂还不解气,又抄起桌案上的酒杯劈头向他砸了过去,其他的主儿乞人也围上来对他拳打脚踢起来。失乞兀儿当即被打得头破血流,若不是负责巡查宴会秩序的木华黎与速不台及时上前解救,险险就会丧命。
当遍体鳞伤的老人被搀到铁木真面前时,他伏地痛哭道:&ldo;汗啊,你的老仆被人如此殴打,你竟坐视不管吗?也速该的时代可没人胆敢如此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