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小凌霄。”谢敛神色有些复杂,“你确定笛声是从里面传来的?”
“应当是。”她打量了一眼他阴晴不定的神色,还是忍不住问,“小凌霄是什么地方?”
谢敛微微一顿:“九宗禁地。”
“为什么?”
“传言九宗开山祖师凌霄真人就是在此塔坐化得道。当年他在大小洞天悟道,命人修建石塔,塔内镇压妖邪,每收押一层,就在石塔四角飞檐悬挂一层往生铃镇妖。如此过了七十年,石塔六层都挂满了往生铃。最后有一日,他只身走进塔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安知灵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传闻:“那此后可还有人进过塔里?”
“进过塔里的人很多,但是多半只能上到四层就再难往上走了,这么多年能走到塔顶又平安回来的少之又少,上一回有人从塔顶回来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谁?”
谢敛望着那山林深处的石塔许久,缓缓道:“青越宗主。”
霎时间,安知灵脑中翻腾着千万个疑问,一时间竟不知先问哪个好。她刚一张嘴,忽然听见耳边一声劲风破空的声响,不等她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戒备地盯着林中某个方向。
安知灵的目光随着那声轻响落在地上,她挣开了谢敛握在她臂上的手,轻笑了一声:“是块石头。”
话音未落,林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四个人来,为首的手握一把折扇举止风流的模样,不是方旧酩还能是谁?
明孺跟在他后头,再后面出乎意料的竟是冯兰与她那师弟魏默。
方旧酩晃着扇子朝二人走近了些,笑吟吟道:“你们警戒心也太低了,难不成是在这儿特意等我们?”
谢敛看了他一眼问:“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顺着河滩过来的,倒是多亏了冯师妹。”
冯兰有些不好意思,忙推脱道:“多亏了魏师弟还记得破阵之法才对,我、我只是今日运气好,正巧带了纸蝶。我放了几只出来,只有这个方向的纸蝶回来了,可见只有这个方向没有迷阵屏障。”
这术法安知灵听说过,施法人将一点灵力施放在纸蝶上便能叫它在空中飞舞,只不过一旦遇见其他的灵力幻术这纸蝶就会恢复原样。不是什么复杂的法术,但能想到用在此处,倒也能看出对方几分灵巧心思。
方旧酩凑近了拿折扇一点谢敛的肩膀调笑道:“怎么样谢师弟,在有人找到簪花令前要不要和我们结伴同行啊?”
谢敛瞥了他一眼:“理由哪?”
方旧酩苦口婆心道:“你带着一个武功稀疏的安姑娘,若是和我们走在一起,目标可就小得多。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世界上,只有师兄不会坑你。”
谁知谢敛并不吃他这一套,一语道破:“若当真碰上其他人,一个人我护得住,一群人我可不一定护得住。”
方旧酩叫他看出了自己打得算盘倒也毫不尴尬:“这话说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几个功夫虽不及你一个剑宗出身的,自保总是勉勉强强。何况再往下走谁知道那群老头子还布置了什么,你一个人当真都能应付的过来?”
他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在这秘境之中,通常来说人们都会倾向于寻找能与自己长处互补的同伴同行,实在不行,人多总是比单打独斗要来得划算。
谢敛转头去问身旁的人:“你说?”
安知灵倒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毕竟她在这场“围猎”之中充当的不过是个猎物的角色。不过她对此事倒是无所谓,遂一点头:“随你。”
如此六人暂时结伴,一路往山上走去。
方旧酩在前面与谢敛商量:“今年你可有什么头绪?”
谢敛道:“迷阵的出口既然通向这里必然有他的用意,或许意指西北方。”
其他几人跟在后面,明孺百无聊赖凑了过来与安知灵搭话:“你昨天怎么突然一个人回来了,大哥说你身体不适是真的吗?”
他提起这个,安知灵脸上有瞬间的不自然,便转开脸含糊着点了点头。
明孺还要再说,这时忽然听见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六人都不由停下了脚步,戒备起来。但那脚步声踩在草叶间,分明深一脚浅一脚,十分慌乱,仔细分辨,来人竟是个受了伤的。这秘境中虽多有发生争抢弟子令而交手的,但毕竟同门倒是少有当真伤人的事情发生。
方旧酩与谢敛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等来人走近,就匆匆往林子里赶去。六人每走多远,安知灵便闻见了血腥味。不知为何,到了这大小洞天之后,她对血腥味似乎比在外面时更要敏感了。
不等她看清楚血腥味的来源,只听见一声闷哼,那从林子中来的人似乎体力不支,踉跄地扶着身旁的树干跪了下去。
谢敛飞身上前将他扶住,等他抬起头看清样貌也是不由一愣:“尹师弟?”
其余几人随即也已匆匆赶到,只见尹赐腹部受伤,鲜血已染红了他一大片衣衫,方旧酩眉头一皱,跟着上前查看伤口,所幸伤口较浅,不由松了口气:“没刺中要害,尽快止血就好。”
这里虽没有药宗弟子,但出发之前几乎人人都随身携带了些伤药,方旧酩喂他吃了一颗,又从衣服上撕下几块衣料来替他止血。尹赐却一手按住他,额上冷汗涔涔,开口说话都困难:“快……快去通知掌门,季涉……季涉进了小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