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六年六月,谢云携后宫嫔妃以及秦王去九成宫中避暑,留下太子谢蕴之监国!
九成宫在长安西北三百里,杜水河上架桥直通宫内,宫殿依玉华山而建,在周围围起高阁,四边环绕长廊,在葱葱郁郁的树林中,房舍纵横错杂,台榭参差交错,纵然是在炎热的酷暑中,这里依旧气候宜人,沁人心脾,是前朝皇室花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的避暑圣地。
谢容华自从和谢云来了九成宫,谢云日日都会召见他和耶律燕与他一同用膳,闲话家常,摒弃掉皇家的规矩,倒像是之前普通的父子关系一般。
“父皇,今日儿臣狩猎,刚好抓到了一只鹿,便带回来让御厨做了这道五彩鹿肉丝,您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谢容华说着,夹了一筷子鹿肉丝到谢云碗中。
谢云尝了一点,啧啧称叹道:“不错,肉质细腻,味道鲜醇!爱妃你也尝尝。”
谢云说着,亲自为德妃布了菜,德妃受宠若惊,她谢恩道:“多谢陛下!”
她说完尝了一口,对谢容华笑道:“的确不错,不过秦王可别光顾着孝道,就冷落了自家王妃啊!”
她说着,目光望向一边安静吃饭的耶律燕,耶律燕一惊,赶紧笑道:“平日里殿下难得有机会同父皇一起用膳,尽孝自然是应该的,不必管儿臣。”
谢云轻唔一声,望着耶律燕调侃道:”说到尽孝,你们成亲的日子也不短了,什么时候让朕看看朕的皇孙啊!“
他这样一说,耶律燕的脸即刻便红了起来,她带着羞涩看向谢容华,却见他的目光望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燥热的心也一下子凉了下来。
耶律燕看向谢云,低声答道:“父皇,儿臣虽然成亲的日子不短了,但殿下常年在外征战,回长安后又一直在养身体,这事现在还急不来。”
谢云点点头,叹道:“你说得也对,不过……”他看向谢容华,拍着他的手道:“朕看你如今身体也大好了,可要和你的王妃一起努力,让朕早日见到朕的皇孙才行。”
谢容华低声应是,说了些别的话将这个话题岔开来,谢云见他兴致不高,也不再勉强,顺着他的话绕到了别处,其乐融融之际,却有宫人在外禀报:“陛下,东宫校尉武良矢和宁考求见陛下,说他们有急事禀告。”
“东宫的人?”谢云疑惑道,谢容华和耶律燕已识趣地站起身,谢容华轻声道:“父皇有政事要忙,儿臣和燕儿先行告退了。”
谢云点点头,等谢容华离开,尹德妃亦退下后,才让人将二人召见进殿。
二人分别捧着一副甲胄,在谢云面前战战兢兢地跪下道:”陛下,太子与钦州都督巴盛密谋造反,命令我二人为准备叛乱的军队运送甲胄,如此大事,我们不敢参与,特来禀告陛下。“
“什么?”谢云惊地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仔细检查他们手中的甲胄,确实是全新的,他握着甲胄,沉声道:“这样的甲胄,你们一共送了多少?”
“三,三百副!”宁考颤声答道。
“三百副!”谢云咬牙切齿道,气得青筋凸起,他抓起一人的领口,厉声道:“除了甲胄?太子还做了什么?”
“小的只是运送甲胄,别的并不知情,只是听东宫的其他校尉曾言,太子殿下一直让巴盛暗中为他招募骁勇,别的小的真的就不知情了。”武良矢惊惧着答道。
谢云放开他,脸色气得铁青,他让谢蕴之监国,他却想谋反,这是等不及要登上皇位了?
“尚喜,即刻叫裴智和柳弘业来丹霄殿见朕。”谢云沉着脸吩咐尚喜,又看了眼前告密的二人一眼,冷声道:“先将他们二人押下去,除了朕,谁都不许见他们!”
“是!”尚喜领命退下了,很快裴智和柳弘业便来了殿中,听谢云说了此事,俱是脸色大变。
“此事你们二位如何看?“谢云冷声问道。
“陛下,那二人都是东宫之人,太子殿下私运甲胄之事应当不假,不过谋反毕竟是大事,陛下不妨让太子殿下和巴盛来九成宫中当面对质,也免得冤枉了他们。”裴智沉声道。
谢云点点头,答道:“朕也是这样想的。”
“陛下,这事虽然真假难辨,但九成宫中的守卫还需加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柳弘业沉声道。
“不错,你今日立刻将附近的军队调集到九成宫加强防备,朕现在就传太子和巴盛来九成宫单面对质。”谢云吩咐柳弘业道。
柳弘业领命退下了,谢云拟好圣旨交给裴智,他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倦之色,看着裴智有些无助道:“裴老弟,你说,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我该如何对这个儿子啊……朕自问没有亏待过他半分,他怎么能,怎么能……”
“陛下,你先不要多想,事情不一定就是你想那样的,一切等太子殿下到了,自然会水落石出。”裴智劝他道,拿着圣旨大步跨了出去。
谢蕴之接到圣旨的时候,脸色灰败一片,他召集了东宫所有的幕僚,与他们商议对策。
“殿下,陛下既然已经听信他人对殿下的污蔑,殿下不如就此放手一搏,如今陛下远在九成宫中,长安都由殿下说了算,不是没有就此成事的可能。”冯毅沉声道。
“不可,陛下既然召见殿下,那九成宫中自然已有完全的准备了,臣以为,殿下还是依照圣旨,去陛下面前解释清楚为好。”崔剑云皱眉道。
谢蕴之犹豫不定,看向王承志道:“承志,你说孤该怎么做?”他的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无助。
王承志沉吟许久,看着谢蕴之沉声问道:“殿下私运甲胄,是否真的没有谋反之意?”
“自然是没有,孤招募骁勇,私造甲胄,只是为了对抗谢容华,他如今虽然没有兵权,但他可是有一支勇猛无敌的骁嵬军在手,就算孤已经断了他几只臂膀了,如今孤的实力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他,实在没想到这事竟然会泄露出去,被有心之人诬告谋反!”谢蕴之怒道。
王承志的眼睛漆黑如墨,他沉声道:“既然殿下没有谋反之心,便去九成宫解释清楚吧,相信陛下不会冤枉殿下的。”若他真有心谋反,也绝不可能逃过谢云的追查,毕竟九成宫还有一个秦王在。
听了他的话,谢蕴之也有了点信心,他点头道:“好,孤这便独自前去九成宫,以示孤对父皇的赤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