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秦落柔嘟着嘴,“我想退婚退不成,想分家也得等,我知道父母兄长不能起死回生,没可能过回以前的生活,但我只想远离现在的家,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怎么?家里人对你不好吗?”李青奕问得有些严肃。
“我平武县主的身份,还轮不到他们欺负,只是没有了我在乎和在乎我的家人,还能叫家吗?”秦落柔耸耸肩,“我现在只想先退婚。”
“这件事我也听贺大娘说了,护国将军府现在是朝廷重臣,姑娘嫁的是嫡子,你们又是青梅竹马,”李青奕觉得心里泛酸,况且自己并不清楚秦落柔对孟跃庭的感情,很小心的问道:“所以,姑娘为什么要退婚?”
“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要成婚了?我对孟跃庭可不是爱慕之情。”秦落柔回答的干脆。
不爱慕吗?李青奕心里那些酸水,瞬间消失殆尽,竟然还生出些甜来,他问过贺大娘秦落柔为何退婚,但贺大娘也说不出原因。
他曾猜想,按照秦落柔洒脱的性子,许是认为两家如今门第悬殊,嫁过去太憋屈,亦或是将军府提了太多作为少夫人的要求,嫁过去太约束,又或者是孟夫人和其他女眷并不好相处,嫁过去太劳心。
就是不曾想过她对孟跃庭并没有爱慕之情。据他所知,两家定了婚约已十余年,现在才提退婚,定然不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
秦落柔看见李青奕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今次他回来才知这种喜欢并非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且有些事情,及时止损更好。”
她抿一抿嘴唇,低头小心拉一拉李青奕的衣角,轻轻摇着:“小女记得那日去书肆,公子说过小女若有难处,愿倾力相助,此话可还作数?”
李青奕看向拉着衣角的手,嘴角勾起了笑。
“姑娘有什么话尽可说。”
“严公子你学问好,又聪慧,有没有什么既不损害小女清誉又能顺利退婚的主意?”
关于此事他早已打听清楚,也想好了主意,就等着她开口。
李青奕直了直身子,认真说道:“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无大事,不毁婚约,姑娘想不损名誉全身而退,那就得对方品行有失,这婚才能退的理直气壮。”
“但不论对方品行如何有失,父母两方不同意,退婚也难成。奉国公战死,爵位又无子嗣继承,虽说得了陛下赞誉,但秦家落势已成定局。或许将军府早生了退婚之意,不过因怕被旁人说他们薄情寡义,也在想着怎么保全他们名誉以损毁姑娘名誉的方法退婚。三年不红事,非圣上赐婚不破。可是现在孟将军都没有请旨赐婚,想来成婚意愿不大。”
“在下的主意,有损孟公子清誉,姑娘可愿意?”
秦落柔听着这一番言论,无不震惊,她实在没有想到,远离皇城的南地之人,能对都城世家有这番了解,这些事情他都是怎么知道的呢?
“公子缘何对奉国公府和护国将军府这般熟知?”
李青奕淡淡一笑,“本就是要考取功名之人,怎么也要对朝堂之事有所了解,这皇城脚下,只要愿意,都是能打听到的,奉国公战死,秦姑娘你被封为平武县主,护国将军献上赤狐皮毛却并未提及赐婚,不难打听。”
“把这些事情稍作归拢,不难分析。”
“你不入仕真是可惜了。”
秦落柔感叹,若是自己前世就与严易相识,早些听到这些话,而不是傻了四年,死了之后才明白,是不是就不用被陷害而死?
但又转念一想,若非自己被害死,恐怕也是根本听不进这番话的。人就是这样,要撞了南墙,头破血流才肯回头。
“将军府的嫡子即使是毁了清誉又如何?只要不是犯上作乱图谋不轨,并不妨碍他战场杀敌,继续受陛下重用,严公子请说,我该如何做?”
李青奕双手压上她的肩膀,“姑娘先好好养病。”说着顺势扶她躺下,“退婚之事,姑娘什么都不用做。且放宽心,我定会让姑娘全身而退。”
这是多久以来,没人对她说过这样温暖的话,给她这种依赖可靠的感觉了。这久违的安心,在父母兄长过世后,没有再感受过。
为她盖好锦被,伸手要放帷幔,衣角又被秦落柔抓住。
“是什么办法呢?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你在都城只认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青奕略一沉默,缓缓道:“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姑娘说我学问好又聪慧,有银子我自然能把事情办好。”
又是银子,秦落柔撅着嘴问道:“需要多少?”
只要能退婚用多少银子都行,但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银还够不够。
“姑娘,我昨日去了趟驿站。”
李青奕一眼看出秦落柔在担心什么,为了宽她的心,只能继续说谎,“家中让快马送了信来,说管家和书童还有几日就到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事,就当是在下报答姑娘。”
秦落柔垂眸:“你家里人来的这么快?那你岂不是要离开了?”
“姑娘可是不舍?”李青奕一动不动牢牢盯住秦落柔的眼睛。
舍与不舍,还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秦落柔偏过头去避开那人眼神,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找不到语言表达自己此刻复杂的心绪,干脆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