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左近一声苍老低哑的嗓音横空插进来,“恐怕不是什么疫病。”
众人同时望去,只见李员外带着他那个便宜儿子出现在朦胧大雾里,这六旬缙绅倒是老当益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眼下辰时都不到,也不见他犯困。
“你们不觉得周遭的雾嗅着有股淡淡的刺鼻味儿么?”
听得此话,大家皆不约而同地跟着闻了一闻,的确如他所言,是潮湿混杂着腥臭。
观亭月问道:“知道异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李员外的儿子语气相当笃定:“夜间,至少也是丑时前了。”
“我昨晚饮酒过多,极难入睡,便起身在院中透气,那会儿已经有闻到这般味道。”
夜里?
也就是说,是在所有人酣眠之后了。
她食指的指背轻触着下巴,眼睑低垂地沉思,“我总觉得这场雾很像是林中生出的瘴气。”
燕山转头:“瘴气?”
观亭月嗯了一声,神色依旧严肃,“适才我在二楼透过窗望出去,发现整个怀恩城周遭一圈都围着层灰紫的霾。如果我没记错,城郊是有许多沼泽的,对吗?”
她后半句问的是李宣文。
李员外忙颔首:“您说得不错,近几年雨水泛滥,是长出了一些沼泽地。”
“这附近的山林呈环抱之势,而沼泽会使飞禽走兽困于其中,腐烂的尸体堆积得越来越多,腥气又无法扩散出去,随着浓雾形成尸瘴,倒也不无可能。”
“哦……”后者对山野密林不甚了解,自是十分受教地点头,“原来如此。”
“难怪昏迷不醒的尽是离郊外最近的守城兵,要么就是那些从外镇而来的小商小贩们。”
燕山当机立断,“不能再让百姓随便出城了,官府得尽快贴出告示,最好是待在家中。另外,想法子联系上周边的村镇,叫别处的镇民这段时日也莫要上怀恩城来。”
“事情倒不难办,只不知现下封城,得持续多久呢?”李员外替满城的老老少少担忧,“大家都有生计要忙,总不能一直关在房里。”
“放心,雾会散的。”观亭月宽慰道,“届时再下两场雨,想必便无大碍了。”
见她如此有把握,李宣文松口了一口气,礼数周全地打躬,“有您这句话,老朽实在安心许多。”
“我这就着人照二位的吩咐去通知官府。”
观亭月点点头。
尽管诸事井然有序,然而不明白为什么,她心口却依旧像鲠着何物似的,并不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