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观亭月手腕一卷,银鞭被收入袖下,她整个人背对着高阳承绪,侧脸只露出一点轮廓。
“原来是城门卫替你遮掩耳目,难怪能在京城里凭空消失,连李邺都束手无策。”
身后的少年无动于衷地立在那儿,褪去了血色的面颊无端有几分苍白。
她站稳了下盘,目光深远地望向高墙上的一排兵。
“与其在你羽翼未丰之时将你擒获,倒不如等你真正搞出动静来,闹得越大,闹得越轰动,他抓你才越有价值,才显得他劳苦功高——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现在,明白了吗?”
有那么一刻,高阳承绪的心头忽然感到很茫然。
他视线转向左侧,巷子内有他重金豢养的刀客,此时正与官兵们厮杀缠斗,打得一片刀光剑影;再转向右侧,难以视物的阴暗处,地面似乎躺着几道身影,不知是不是他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卓芦还在不远处高喊着“缉拿大奕反贼”,生怕旁人不知道此地有前朝皇嗣。
“如今,已不是属于我们的那个时代了……”
他听到这一句话里复杂的情感,怔忡地抬起眼,但观亭月的神色遮在被风不住吹乱的发丝下,只偶尔闪过几道令他略觉刺痛的目光。
“没有任何人拥护的王朝,真的是你的故乡吗?”
她轻声问。
这是高阳承绪头一回从旁人的嘴里听见“故乡”这个说辞,他眼底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但卓芦却没有给他发呆的机会,两侧的□□手再度搭上箭矢,数十寒芒如流星赶月,齐齐逼向胡同里的两个人。
他看到观亭月的身形一动,密密麻麻围绕在自己周遭的暗箭掀翻了大半,而她气息不喘,势头未减,掌心上有什么蓦地闪烁不定。
“姐……”
他伸出手去,却堪堪只来得及吐出半个声音。
“蠢货,不要伤那少年!”卓芦慌忙朝手下骂道,“那是高阳氏的皇子,得抓活……”
风中窸窣地传来一阵仿若裂帛般有节奏的响动,由远而近,他话还未说完,余光瞥到何物在半空里影影绰绰,正待看清形貌,锋利的刀刃便打着旋割过咽喉。
“呲”的一声。
旁边的官兵上一刻还在等他训话,下一刻,自己的上司竟凭空没了脑袋,他当场就傻了眼。
两头带刃的长刀回转着沿轨迹归来,被观亭月一把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