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
脚后跟忽然传出汪汪几声狗叫。洋水手一扭头,一只眼露凶光的流浪狗正狺狺狂吠。
林玉婵三两步赶到巷子里,喝道:“木兰!咬他!咬他!”
流浪狗是母狗,林玉婵惊讶其战斗力,起名曰木兰。
她远远听着洋水手骚扰红姑,也起过那么几秒钟的犹豫,万一冒然上去干涉,会不会落个破坏外交关系什么的……
左邻右舍那么多看热闹的,可没一个上去帮手。
但本能反应占了上风。这个时候看热闹她枉为女人。
她怒发冲冠地迎了上去,知道自己没法武力压制,先让木兰打头阵。
果然,洋水手被木兰的凶相唬住了一会儿,脚乱踢,外强中干地使劲“shoo!shoo!”
洋人人高马大。太阳在他身前照出影子,那影子能把林玉婵整个包住。
林玉婵抄起地上一块碎砖,吼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已经叫打手了!马上就来!”
洋人高人一等,官府法律什么的吓不住,只能以暴易暴。
洋人惊讶。这就是“丈夫”?
红姑趁机拼命挣扎。林玉婵矮小,从洋水手胳膊底下一钻,把她推进院子,自己也挤进去,大力关门。
谁知木兰长相虽恶,但当了几年的丧家之犬,对人类的恐惧深植骨髓。开始还蹭着林玉婵的威风汪汪叫两声,忽然被洋水手踢到了肚子,登时一声哀嚎,夹着尾巴逃走了!
院门没关上,一柄明晃晃的腰刀忽然插了进来,重新把院门撬开了。
看到刀光,林玉婵心中一凛,无端想起金兰鹤大侠的人头。
她几乎忘了,这是一个法制混乱的社会。洋人有法外治权,杀个把华人,应该不会判刑吧?
周围的嘈杂忽然都好似听不见,第一反应就是掉头,缩在了晾鱼架子下面。
洋水手扬长而入,踢合了门,用刀柄戳红姑肚子。
他并没没打算闹出人命,因此没上刀刃;但他已经从刚开始的找乐心态,演变成了恼羞成怒的报复。这两下虽不致命,但力道非同寻常,红姑痛叫一声,捂着肩膀动不了,拼命掩住前襟的衣服。
洋水手猫捉老鼠似的撕她衣服,碧莹莹的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我是,你们皇帝请来的贵宾。你应该,感到荣幸!”
“先脱你的鞋看看。我听说中国女人的脚……”
林玉婵从一堆臭鱼烂虾里冲出来,轮着个扁担,照着洋水手的后背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