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妹儿从梯子上下来,环顾一周,痛心疾首地跟旁边的老板说:&ldo;宇哥,咱们非得这么搞么?能不能稍微讲究一点色彩搭配?咱们酒吧的格调呢?&rdo;
李牧一边往楼梯扶手上绕彩灯一边说:&ldo;省省心吧,这话你每年都讲一遍,哪次见效了?&rdo;
宇哥拍了拍肚皮,大金链子左右晃荡:&ldo;都给我认真干活儿,年年春节赖我这儿白吃白喝,还不听安排?再说了‐‐&rdo;
&ldo;什么叫格调?你们老板我说的那就是格调!&rdo;宇哥举起保温杯,目光睥睨,&ldo;这就是证明!&rdo;
&ldo;是是是,老板你说什么都是。&rdo;李牧把楼梯扶手装饰好,又拽着一串彩灯出来往酒柜边上挂。
兰妹儿插着腰还准备说什么,宇哥瞥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问了句:&ldo;今年红包还要不要?&rdo;
&ldo;……要!&rdo;
兰妹儿为金钱折服了,屈辱地抱着一叠红艳艳的窗花接着往墙上贴。
&ldo;宇哥我都以为你今年要去看莘莘呢,怎么没去啊?&rdo;李牧剪着透明胶边问道。
&ldo;嗨!还不是怕影响到他。&rdo;宇哥随便找了张懒人椅坐上去,肥肚子把座椅占地满满当当。
李牧拿着剪刀的手顿了一下,又问道:&ldo;我记得他爸妈……就住那边吧?&rdo;
宇哥脸上喜色散了些,轻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ldo;孩子也大了,用不着我们这些人再唠唠叨叨的,他自己有主意。&rdo;
兰妹儿听见这话不乐意地说道:&ldo;什么大不大的?我看着长大的,再大那也是我家的!管他那亲爹妈怎么‐‐&rdo;
&ldo;嘿,我说你好好儿干活行不行?&rdo;宇哥艰难地一扭头,伸着脖子道:&ldo;还有说话注意点啊,什么叫你家的?你三十多岁了不嫁人,要当一辈子剩女我不管你,我们莘莘可还要娶媳妇儿的!&rdo;
大龄剩女兰妹儿无言以对,气得又把窗花贴歪了,在老板不满的神色中,咬牙切齿地把歪掉的窗花撕下来重新贴了一遍。
李牧在一边心平气和地看热闹,挂完酒柜之后发现还剩下一串彩灯,想了想走到门口,以大门上的福字为中心,端端正正地摆了个爱心出来,宇哥看见之后十分满意,不住点头,笑地一脸慈祥,跟个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似的。
兰妹儿看了一眼被折腾地不成门样的大门,麻木地转回头,觉得这两中年老男人的审美是拯救不过来了。
……
莫默开车到疗养院,给过年还留在这儿照顾病人的护工包了红包道了谢,然后推门走进了装饰地简洁大方又温馨的病房,说是病房,其实到更像是个单身公寓。
坐在床边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但是梳地很整齐,挽成髻,用红色的绢花别着,暖气充足的室内,女人穿了件棕红色的毛衣,正在看电视,央视一套正放着春节的特别节目,主持人和嘉宾也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喜气洋洋。
女人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像是能看出花来,外面的人开门进去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莫默轻轻叫了一声:&ldo;妈。&rdo;
女人这才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起身走去,清热地拉过她的手,笑着说道:&ldo;可算是来了,妈等你等了好久了。&rdo;
女人说着又往门外望去,只见空荡荡的走廊,于是疑惑地问道:&ldo;白白呢?白白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呀?&rdo;
莫默转过身带上门,把手里拎着的一堆餐盒放到屋内的圆桌上,打开塑料袋,里面还有一个保温桶,她握着女人的手说:&ldo;妈,莫白今年来不了了。&rdo;
女人有些发愣,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信没信,盯着保温桶看了好一会儿,恍然道:&ldo;这是白白让你带过来的吧?&rdo;
莫默没说话,女人一笑,乐呵呵地说道:&ldo;肯定是白白做的!你啊,打小就不会做饭,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嫁人哟!&rdo;
莫默没说话,沉默着打开保温桶,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饺子。
女人这次没糊涂,她说的很对,莫默打小就不会做饭,这么些年来不是在公司食堂吃饭就是点外卖,碰到她家小朋友之前她从来就没交过燃气费。
所以饺子当然也不是她包的,是宇莘放在冰箱里的那些。
往年春节,莫默都是从外面酒店打包菜带过来,今年也不例外,除了这一桶饺子。
今年的年夜饭,莫妈妈吃地比前几年都要开心,不住地夸饺子好吃,还神秘兮兮地问莫默,莫白是不是谈恋爱了,手艺这么好是不是练来哄媳妇儿的?媳妇儿怎么样啊?什么时候结婚啊?
莫默带饺子过来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她有点想带她家小朋友来见见家长,但是莫妈妈一通误会,却让她怎么也没法把真相说出口。
不过没关系吧,路且长着呢,慢慢来吧。
……
《我的心歌声》录制基地,食堂做饭的大厨回家过年了,选手们住的两栋小楼里都有公用的厨房,只是平时大家训练忙,加上食堂又好吃,厨房基本没开过伙。
大年三十,食堂关门,选手们只能自力更生,先是一起到市区里去淘了一大堆菜回来,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然后又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一起做年夜饭,做到一半,好些人都接到了家里人打来的电话,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或哭或笑地对着手机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