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
他露出来的半条胳膊因为撞击而泛了红,然而顾应楼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道:“上次就看见这锁不结实,撞一次就开,明天您叫人去换个好点的。”
上次?上次是什么时候?早看见了怎么这会儿才说?
张姨嘴巴微张,“……啊,好。”
顾应楼大步走进去,怀酒果然趴在浴缸里睡了过去,他两条手臂搁在浴缸沿上,手指被泡得皱皱巴巴,身上全是被蒸出来的红色。
半个屋子都是水汽,闷热的让人呼吸不畅,也不知道他在这种环境下怎么睡着的,又或者已经昏了过去。
只会给人添麻烦。
顾应楼拿起一旁的浴巾,一只手伸入水下,想借力把怀酒托起来,然而他的手指刚碰到怀酒的脸,这人忽然睁开了眼,拿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看他,眼睛里含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要闯进来,看得人又心虚,又犯软。
怀酒本来就不是清醒状态,再加上浴室的热气更是蒸得他头晕,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边的手上,智商比平时掉了两个点,迷迷糊糊地问,“你在干嘛?”
顾应楼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慢吞吞地把手收了回来,“你在浴室待了一个多小时,快晕过去了,不知道么?”
“我快晕过去了……”怀酒一脸茫然,跟着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顾应楼也没笑话他,拉着他的手摸摸额头,“不仅快晕过去,还发烧了。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发……烧?”
怀酒不明就里地拿手心贴着额头,果然温度灼热得吓人。
“好烫啊。”
顾应楼眼看着他像个小乌龟似的慢腾腾翻过身,浴缸里的泡沫已经瘪掉了一半,剩下一层浮沫若隐若现。
怀酒瘫在浴缸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我是不是要挂掉了……”
蠢兮兮的样子,让人完全没办法和晚上那个意气风发的人联系起来。
“…………蠢死了。”
顾应楼拉过毛巾盖在他身上,直接打横把他从浴缸里抱了起来。
浴室里到处都是水,顾应楼特意走了稍微干一点的地方,就怕这小兔崽子不安分,扭来扭去反而两个人都滑倒。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怀酒一路上环着他的脖子,半阖着眼皮,乖乖的不吵也不闹。
怀酒半裸着没法见人,就算是五十几岁的张姨,顾应楼还是下意识地挡了挡,又把她支了出去,“张姨,你去联系一下陈医生,过来给他做个体检。顺便叫厨房做个醒酒汤。”
张姨应了一声,她心里总觉得哪儿有些奇怪,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那股感觉一瞬即逝,她也没在意,继续忙活顾应楼嘱咐的事情去了。
室内空调低至24度,怀酒身上那点水分被浴巾吸去了大半,剩下的零星半点又被风吹干,吹了不到五分钟就打了个喷嚏。
顾应楼正在柜子里翻找体温计,闻声顺手给他把床尾的被子抖开,一个硬邦邦的本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乖乖地露出了自己的浅黄色纸页肚皮,上面黑乎乎的一团,全是怀酒写的字。
他的手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