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要做大买卖(2)
&ldo;这么多?&rdo;朱七的心沉了一下,&ldo;都是哪几个兄弟?&rdo; &ldo;是棍子他们……就是我从东北带来的那帮兄弟,你走的第三天,他们就上山了。这次一遭儿&lso;躺桥&rso;了。&rdo; &ldo;是啊,很可惜,&rdo;彭福叹了一口气,&ldo;在东北的时候,张连长也&lso;挂&rso;了。&rdo; &ldo;他不是在我的面前死的,我难受的是棍子他们,他们是直接跟着我打这一仗才死的……&rdo; &ldo;棍子是个好兄弟,&rdo;彭福欷歔着说,&ldo;就是脾气急躁了点儿,跟大牙似的。&rdo; &ldo;是啊……&rdo;卫澄海的语气沉重,&ldo;他们也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一打起来就显英雄。&rdo; 下河没有河,是一个海边的渔村。绕过一个山脊就到了满是石头屋的村口。看样子卫澄海对这里很熟悉,喊过滕风华嘀咕几句,看着滕风华带着队伍进了村子,卫澄海让一个腰里别着匣子枪的兄弟站在村口等大马褂,拉着朱七和彭福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走出这条胡同,卫澄海在一个看上去像是土地庙的门前拍了两下巴掌,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穿道士服的人。这个人不说话,冲卫澄海点一下头,转身进了庙门。院子里有几只鸡在细雨中溜达,卫澄海一弯腰逮了一只鸡,迈步进了门。道士接过卫澄海手里的鸡,把鸡脑袋往翅膀后面一别,随手丢在锅台后面。卫澄海搓着手问:&ldo;找到老乡了?&rdo; 道士边往锅里添水边说:&ldo;找到了,他在青岛。&rdo; 卫澄海蹲下,抓起灶边的一把干草点火:&ldo;在青岛什么地方?&rdo; 道士将点着的干草填进炉膛,翁声道:&ldo;东镇,大和烟膏库。&rdo; 卫澄海一拍大腿站了起来:&ldo;妥了!&rdo; 道士仰了仰头,脸上依然看不出表情:&ldo;找到他简单。可是那得看他敢不敢干。&rdo; 卫澄海把手在腿上擦了擦,掏出几张钞票对彭福说:&ldo;打点儿酒回来,咱哥儿几个喝两盅。&rdo;回头一笑,&ldo;我有数。&rdo; 彭福和朱七两个人刚钻出来时的那条胡同,迎面就撞上了一身货郎打扮的郑沂,朱七嚓地刹住了脚步:&ldo;和尚?&rdo; 郑沂猛一抬头,瞪着眼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像只蛤蟆,雨水刷刷地往里灌。 彭福当胸给了他一拳:&ldo;傻了?&rdo; 郑沂猛地一甩头,扑过来就抱住了朱七:&ldo;我以为你死了……&rdo; 朱七用力搂着郑沂,手掌拍得他的脊梁呱唧呱唧响:&ldo;我死不了,不跟兄弟打声招呼我敢随便死?&rdo; 大马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猴子似的往胡同里面跑:&ldo;和尚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了?就这么跑,还让不让我活了……&rdo;推开挡在胡同口的彭福,一头扎进了胡同。彭福过来拉开了朱七和郑沂:&ldo;卫老大等急了。&rdo;说完,捏着钱往村南头跑去。 进了土地庙,郑沂把衣裳脱下来,边拧水边说:&ldo;大哥,出去这一趟可真不容易啊……&rdo; 卫澄海将郑沂的衣裳丢给道士,说声&ldo;给他晾着&rdo;,拉着郑沂坐在地下的蒲团上。 大马褂光着身子,干树枝似的躺在墙角的一张凉席上,死了一般,太阳穴上的膏药蚂蚱似的翘在额头上。 拽下大马褂额头上的膏药,给郑沂点了一根湿漉漉的烟,卫澄海道:&ldo;接着说。&rdo; 郑沂急火火地抽了几口烟,将烟头摁在地上,开口说:&ldo;我去了济南,找到老许把事情一说,老许说,那座桥两头架了机关枪,还有几门钢炮,要想接近那座桥,得翻过一座山,还得过一条河,很费劲……我没敢耽搁,直接扒火车回来了……大哥,要动手得抓紧时间。&rdo; 卫澄海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猛一挥手:&ldo;明天就走!&rdo; 彭福提着三瓶烧酒回来了:&ldo;定下要走了?&rdo; 卫澄海点头:&ldo;你和马褂不用跟着去,我和老七还有和尚就把这事儿办了。我们走了以后你多长点儿眼生。&rdo; 彭福将酒瓶子一把一把地往锅台上墩:&ldo;看见了吧?你还是不放心滕先生呢,要不你让我长的什么眼生?&rdo;
第九章要做大买卖(3)
卫澄海瞪了他一眼:&ldo;我是说,我走了以后你注意着点儿孙铁子,这个坏水还不知道会闹什么&lso;妖&rso;呢。一旦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你先跟滕先生通通气,如果他反应不上来,你也不要跟他拧着,一切等我回来再说。&rdo; 朱七怏怏地说:&ldo;既然这样,你亲自下山干什么?不是有我吗,你别去了,我跟和尚去。&rdo; 卫澄海说:&ldo;这事儿我必须去,有些事情你们办不稳妥。&rdo; 彭福插话道:&ldo;到底要去办什么事情嘛,跟兄弟们说说不行?&rdo; 卫澄海沉声说:&ldo;去炸桥。鬼子兵要往济南撤退,必须经过笼山大桥。&rdo; 彭福撇了一下嘴巴:&ldo;多大的桥还需要这么隆重?&rdo; &ldo;很大,见过北海宏济桥吗?比那个还大,无非是宏济桥是铁的,笼山大桥是石头洋灰的,&rdo;卫澄海摆摆手,示意道士把做好了的鸡端到地上的一个茶盘子上,边揭彭福带来的几个荷叶包边说,&ldo;我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有些日子了,当初我犹豫过,这么大的&lso;买卖&rso;不好做。后来看到我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不做这个买卖对得起我死去的兄弟吗?做,坚决做!我不是为了什么组织,我是为了我的这帮兄弟!滕先生说了,鬼子现在是强什么之末……&rdo;&ldo;强弩之末。&rdo;道士闷声道。 &ldo;对,强弩之末,&rdo;卫澄海用牙齿咬下酒瓶盖,仰起脖子灌了一口,&ldo;都别看我,每人一瓶,自己喝自己的。&rdo; &ldo;卫哥,炸药的事情办妥了吗?&rdo;郑沂问。 &ldo;差不多了,&rdo;卫澄海丢到呼呼大睡的大马褂脸上一条鸡腿,&ldo;那伙计在青岛。&rdo; 闷了一阵,卫澄海喃喃地说。&ldo;大牙死了……&rdo;郑沂一把丢了刚捏到手里的一块鸡肉:&ldo;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rdo;朱七按了按郑沂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说:&ldo;别激动,是大牙太不小心了。刚才我们埋伏在荆条涧的上面,鬼子来了……大牙把子弹打光了,跟我要,我给他了,可是我的子弹在他的枪里不好使,他就着急了,搬起石头往山涧下面砸,这时候来了一枪,正好打在他的脖子上。&rdo;&ldo;打在脖子上?&rdo;郑沂猛地瞪大了眼睛,&ldo;你们在上面,鬼子的枪会拐弯?这事儿不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