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一股又酸又烫的东西从心底涌起来,孟梁观的手都抖了起来,待还要问什么,却觉着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怎么也开不了口。
岁立山看了看岁暮村的坟墓,问:“你是来祭奠岁校长的。
孟梁观连忙点点头。
“朋友?”
“亲戚。”
“好!”老人家叹息着:“好哇,自从小初一走后,这半年多来,已经很少有人来看望他了。”
老人说着,拿着铁锹走到岁暮村坟墓后面的一个小土包前,先把上面的草略拔了拔,然后就挖了土往上面堆。
那个土堆太小了,前面立着的那块墓碑又太简陋,碑面还是向着另一个方向的,所以孟梁观和小武刚才都没有注意到,那竟然是一个小坟包。
岁立山一边培着土一边喃喃自语,“妮妮呀,今年雨水大,都要把你坟头的土冲没了,爷爷给你培一培啊。”
岁立山一边给那座小坟包培着土,一边喃喃自语,岁初二就趴在那里,睁着一双大眼睛,没精打采地看着。
等孟梁观要靠近,它就立刻站起来,龇着牙冲他呜呜地低吠着威胁,不允许他靠近。
孟梁观还想向老人再多打听点消息,就绕开岁初二,走到那块小墓碑正对的方向,刚想开口说话,墓碑上三个字一入眼,他脚步一踉跄,一下子就扶住了身后的一棵柳树。
孟梁观看着那方墓碑,震到五内俱焦,“她死了?”
岁立山头都没抬,“可不死了么?不死能埋吗?”
“不可能!”孟梁观突然吼起来,“怎么可能?”
他这一声把岁立山吓了一跳,老人家有些生气地直起腰来,“你这小伙子,嚷什么呀?生孩子难产,可不就死了吗?”
“难产?”孟梁观脸上的神色惊惧痛苦,“她真的是难产?”
岁立山继续挖着土,“可不是嘛,我可怜的妮妮,一尸三命,怀的还是两个小崽子呢。”
西边天空的夕阳耀眼,孟梁观靠着那棵大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都不是真实的,醒过来就没事了,快点醒过来就没事了……”
孟梁观的脸色已经白成了一张纸,立山爷爷的絮叨还没完,“这丫头是第一次做妈妈,没经验,也太害怕,总躲在没人的地方不敢出来。”
“我就说这丫头害怕个啥呀?还能有人拉着你去把孩子做掉吗?”
“那天呀,我发现她几天都没有出屋,赶紧叫我老伴儿去看了看,这才发现,一地的血啊,妮妮死了,两个小家伙的脐带都还没断,也死了。”
“唉,可怜呢,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娘仨的身子都凉了。”
岁立山的话就像是一把一把的锥子,冲着孟梁观飞射而来,每一把都正好命中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