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白头,不放手
再往下翻。
是唯筱笑着回头的照片。
周家大木门、巷子里、巷子口的那棵樟树下、“酒吧”门口、油烟街上、京大校园、华清园、融知、小破公司……
地点遍及整个京华。
脑海里晃过一个画面,周易宁想起一个早晨。
唯筱走出“酒吧”老远,又从油烟街倒回来站在他面前。“周易宁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都走老远了还盯着人看,奇奇怪怪的。”
当时他插科打诨笑着说:“你好看。”
一页一页往下翻,全是笑着回头看向相机的唯筱,最后一页又是几排小字。
人这一辈子就走一条路。
从出生走到死亡。
如果可以。
我希望我和你走的是同一条。
一日朝暮,一生白首
朝即生,暮即死。
曾能相伴朝暮,将亦共度白首。
周易宁猛地合上相簿。
翻涌的情绪在体内上蹿下跳,先前洗澡压下去的酒味从胃里反冲上来,没有刺鼻和难受,全是心悸。胸腔里的心跳太快,情愫浓重得像是要把整个人掀翻。
他克制地轻闭上眼,脑海里尽是那些一晃而过的照片和字。握着相簿的手太过用力又倏地松开,心底压抑的那些情绪在这一刻野蛮生长,肆意又狂放。
他起身往房间走,换了身衣服出门。
街上远不见回来时的熙攘,寒风一带,甚至显得过分冷清。
周易宁走到京南园的门口,给唯筱打了个电话。
电话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先前那股生涩的冲动被手机里提示无人接听的电子音和刺骨的冷风渐渐抚平。
却又在下一刻被人反拨回来的电话铃声助长得前所未有的高涨。
他极力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情愫,试图将它们隐藏在平静的嗓音下,却再一次在那人困倦的一声“喂”里轰然倒塌。
他张了张嘴,眼底欲念深沉,视线缥缈地落在虚无的夜色下。“我想卖身了。”
那边呼吸微滞,周易宁轻笑声。
他再次道。“乖乖,我想卖身了。”
……
彼此的鼻息透过电流交错在一起,唯筱有一刻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因为发生得不切实际。
那个人说他在京南园门口。
她胡乱披上件羽绒服,步履匆匆往小区门口赶,却又在某一瞬间停住。
男人隔着小区门,笑意粲然地朝她看。
天色暗沉,白色的路灯灯光在小区门口投下两道纤长的身影。
两人静默站在原地对视,唯筱想起他的话。
他说:“不要你的钱,白给你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