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又被红羽三言两语给破坏了。
现在自己再不出声,就显得自己太薄情寡义,视薛师兄为不顾。她眼圈微红地走过去,柔柔朝薛归宁道:“薛师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想,不管如遇要对我做什么,我也该自己面对,此事如果劳烦薛师兄插手,我心里过意不去。”
薛归宁刹那间心软起来,正是因为扶光师妹万事周到体贴,她多次说记得姜如遇长辈的恩情,不管姜如遇对她做什么,她也下不了手对付姜如遇。正是扶光师妹的善,对上姜如遇的冷漠,才让他这么担心扶光师妹受委屈。
姜如遇却不想看姜扶光和薛归宁二人相互感动,她今日叫住姜扶光,只为兰若剑灵,干脆道:“你如果真不想别人插手,就别这般柔弱地对他说我要对你做什么,他是你的朋友,他听见自然觉得我要欺负你,忍不住插手此事。”
“你们两个如何相处与我无关,但别扯上我。”姜如遇冷眸对着她,“你应该知道,按照贵祖母凌火道君的脾气,无人敢对你做什么,更无人敢欺负你。这些根本没有的事情,你何必拿出来说以至于我同薛归宁三番两次打起来?”
一提起凌火道君,别说姜扶光语塞,就连薛归宁也有些不自在。
是,凌火道君的归风摧火掌独步天下,姜如遇更在她手中被废了一切,姜如遇得有多不怕死,才敢跑来欺负凌火道君的孙女姜扶光?
一旁围观的弟子们有些心眼儿多的,就不免心里犯了嘀咕:说凌火道君的孙女姜扶光欺负姜如遇还有可能,怎么这姜扶光明明修为比姜如遇高、背景比姜如遇深,却还一脸柔弱可欺地躲到薛师兄的背后,仿若被姜如遇给欺负怕了的模样。
姜扶光一时语塞,却强辩道:“如遇!你怎么这般无情,明明知道哪怕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也舍不得告诉祖母。我小时候虽然流落天南,受了苦楚,但是我内心仍无比感激天南姜家的长辈对我的照拂,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告状,何必说此话来伤我呢?”
“你若真感受到了他们对你的照拂,当初也不会在他们被污蔑虐待你时一声不吭。”姜如遇没有闲情逸致和姜扶光扯那些陈年旧事,那些事情的对错,对姜扶光这样想搏个好名声的人来说需要,对姜如遇、以及天南姜家这样历经低谷,只想变强的人来说根本没意义。
她不想长篇大论和姜扶光辩驳,只道:“我找你只为了看剑灵是否有恙。”
姜如遇已经很给姜扶光面子,兰若剑是上陵姜家给她的东西,她还给上陵姜家后,现在就不会继续拿着兰若剑灵是自己培育出的话来说。
姜扶光握剑的手指一屈,又来了……
当姜如遇说出“剑灵”两个字时,她手中的兰若剑剑身又些微抖动一下,就像是迫不及待要挣脱她的禁锢,去姜如遇手中一样。
姜扶光心中恼火、愤怒,她到底有什么比不上姜如遇的?如果是之前凝丹期、右手剑天下无双的姜如遇,她比不过她她认了,可现在的姜如遇呢?区区灵心期,右手手筋已断,兰若剑灵宁愿选择这样一个在剑道上毫无前途的废物,也不肯辅佐她?
传说中,能催生出剑灵、得剑灵辅佐的剑修,至少都能修至剑仙级别。姜扶光这些日子哪怕没有得到兰若剑灵悉心辅佐,可哪怕只是这样一柄有灵的剑,都能让她的剑道多有进益,更何况等到她完全收服剑灵?如果可以,她宁愿兰若剑永远见不到姜如遇,可是姜如遇已经来了玄阳宗,玄阳宗内低头不见抬头见,它们怎么可能不见面?
姜扶光深知,躲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她越是躲,越会让人觉得她不对劲。
姜扶光深吸一口气,现在,只能依靠祖母留下的法咒——祖母曾告诉过她,法咒分为三级,越往上走威力越大,对兰若剑灵的伤害越强。前两级姜扶光早就用过,第三级她迟迟舍不得用,就是担心对兰若剑灵的灵气损耗太大。可现在看来,形势逼人,她不得不这么做。
姜扶光下定决心,一边以神念默念法咒,一边冲姜如遇露出一个微笑:“你想看看当然可以,只是,我不喜欢将我的剑多拿给别人看,只此一次哦。”
她的话温和大度,让哪怕听不懂姜如遇和姜扶光在谈什么的弟子们也觉得,姜扶光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姜如遇根本不管在别人心中姜扶光好与坏,她只看向兰若剑——
姜扶光以神念念完法咒最后一个字,“咔嚓”一声,她心里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她心中俨然如大石落了地,知晓一切成功了。
原本反抗的兰若剑彻底寂静下来,在姜扶光手中安安分分。
它不会动了。
姜如遇静静打量着这柄曾被称做上陵最美的剑,它的外观和之前比别无二致,因是雪水之精做成,姜如遇仍然能感受到兰若剑剑身上散发出的幽幽冷意。
姜如遇也只用一眼,就能发现剑灵还在,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也对,没有人得到剑灵这样的宝物还不知珍惜。但是,姜如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近距离见到兰若剑的一刹那,五脏六腑就像百转千结地结了压抑的愁绪,姜如遇从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可这种愁绪就像忽然顺风生长的一颗树苗,以她的筋骨做土壤,以她心里的鲜血做养分,顺风顺水地在她心里越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