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朱婶将宵夜送上楼。
宗衍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身体朝后靠在靠背上,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眼神放空。
不想闭眼,是因为,他的噩梦又回来了。
梦里依然是那片令人绝望的血红,所有人都浸着血——生死未知的曲助理,瞪着失神的眼睛、眼角淌着血的林叔,还有被牢牢卡住,无法动弹的他自己……
梦里又多了封窈。
她站在旁边,那张脸时而是笑嘻嘻的,时而是醉眼迷离,时而又像那夜一样,被情欲染上桃花般的媚色……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无视他伸出去的手,然后挽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宗衍将手伸向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内侧有一盒打开的套,还是那天下午,他专门出去了一趟买的。
朱婶放下托盘,看着宗衍熟门熟路地摸到那根浅蓝色的流苏,绕在指间无意识地轻抚。
她还看见抽屉里有根黑色发绳,断掉的,还有一个旧手机壳,一张百元纸币。
朱婶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堂堂宗家大少爷,怎么能像个捡破烂的一样?
封窈被持续的门铃响声吵醒,手机也在床头上打着转拼命嗡嗡。
她眼睛都没睁开,伸出手一通瞎摸,摸到了手机,接起来,“喂?”
“你在家里吗?”是苏冉。
封窈猛地睁开了眼睛,“……在,”又犹豫,“或者也可以不在?”
“在就赶紧给我开门!”苏冉没好气。
哦豁完蛋。
封窈跳下床,赶紧去给大魔王开门。
苏冉一进门,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你躲在这里养蘑菇吗?”
窗帘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室内一片昏暗。
随着苏冉一把将窗帘拉开,明亮的光线透进来,无数细尘在光束中飞舞。封窈像一条突然浮到了海面上的深海鱼,瞬间被刺得流下了生理泪水。
苏冉上下打量封窈,对她精神萎靡的模样又是大皱眉头:“你回来几天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要是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准备在这里睡到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肯定不至于,快要开学了,她已经跟导师联系过,要开始做学习复健了。
回来几天……这话问倒封窈了。
她从回来就再没出去过,吃了睡睡了吃,间或看看书,外面的日升日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想到在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她反倒如愿地当上了一个无所事事的废人。
苏冉揉了揉额角。
“你跟宗家那个,到底怎么回事?”